“孙蔫头,你是叫马蹶子踢傻了罢!”满屋诧异中,刘成最先反应过来,劈头喝斥道:
“曹兄弟入伙不久,可为人老实客气,大家都看在眼里,怎能说他是沙狗的细作!”
安西汉子们听着这话,纷纷点头。
众人与曹正相处时日并不多,但曹正的知识渊博和乐于助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多有钦佩。如今听孙福出言不逊,诧异之余都隐隐对孙福有些不满。
“孙福,你没事吧。”陈安嗓音低沉,上下打量着孙福:“老刘,你去摸摸他额头。”
“我没烧昏头。”孙福轻声反驳,话音却淹没在安西汉子们的议论声中。
“让他说。”一片混乱中,郭司马的命令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制住了手下们的骚动。
“司马……”陈安皱皱眉。带惯兵的人都晓得,这种紧急关头,最怕的便是内讧。相比其他,阻止孙福再说昏话是最要紧的事情。
司马不应该不知道。
可……
“让他细细地说。”司马重复了一遍,语气间不容置疑。
陈安默默退了一步。
“我没烧昏头。”孙福仍是满脸平静。他静静地等众人的议论声消退下去,又开了口:
“我是个粗人,懂得不多,但眼不瞎。曹兄弟你每日辛辛苦苦帮大家寻水,我一直看在眼里。没有你,咱们走不出这大沙海。”
众人纷纷点头,暗暗称是。
“但,我一直有个坎藏在心里,不说不痛快。”孙福话峰一转:
“为什么每次出发前,曹兄弟都会偷偷在地上留个记号?有时候是垒几块石头,有时候插几支树枝。难道是特意给跟在后面的谁人指路?”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一静。
“孙福,这话可不敢乱说。”沉默片刻,陈安开了口。他斟酌着用词:
“你可有物证?”
“没有。陈头问问曹兄弟便知道了。”孙福回答得很干脆。
陈安皱起了眉。孙福的指控,可是通敌的大罪。如今没有物证人证,空口白牙,岂不等同栽赃?
“孙福,你——”陈安正待再问,却被曹正打断。
“说的没错,我的确留了记号。”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曹兄弟,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成瞪大了眼睛。
陈安的手按在刘成肩上。刘成张着嘴,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陈安摇了摇头。
“曹正,我问你,你留下记号,是做什么?”陈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字一顿问道。
“为了防范风险。队伍如遇不测,打散的人马分别原路退回时,有记号可以更容易地找到昨夜的取水地。”曹正一脸坦然。
沙漠里,流沙随风而动,地形变化极快。有些地方,一夜之间,沙丘就可以向前移动数米。留下特定记号,是野外作业的基本操作。
听完曹正的解释,安西汉子们彼此窃窃私语。郭司马脸上仍是云淡风轻,但看陈安愈加严肃的面孔,曹正就知道这个答案并未让他们足够满意。
“好罢。便依曹兄弟所说,就当是给咱们自己做记号罢了。”孙福的言外之意,让曹正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
孙福继续说道:“除了这事,大家仔细想想自从遇见曹兄弟后的一切,难道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
“孙福,你要说,便说得明白些。”陈安哑着嗓子,哼了一声。
“那我便说了。咱们头一次与曹兄弟打照面,曹兄弟正被两个沙狗追杀,亏得被司马与陈头儿救了下来。”孙福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
“这纵横百余里的大沙海,人和马扔进去,就像是沙坑里的芝麻,看不见一点痕迹。可那天就是这般凑巧,沙狗刀砍下来的一刹那,不早不晚,就偏偏让咱们给撞上了,难道不蹊跷么?
还有,咱们到了这烽火台,让曹兄弟住在楼上。偏偏到了夜里,沙狗就能寻着空子从楼上窗户里钻进来。要不是那姓安的胖子大声叫嚷,恐怕此刻咱们已经着了道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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