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虑转身,抬腿出了屋子,何苍天赶紧跟上,同时看向郭猗,意示询问;郭猗苦笑着微微摇头,意示他也不晓得太子因何事传何苍天?
一出门,只觉光芒耀目,何苍天一阵目眩,险些站立不定——今儿并不是大晴天,但屋内昏暗,何苍天半个月没出过门,眼睛大不适应之外,半个月没正经走过路,步伐一快,就有些踉跄了。
一只手自旁扶住了他。
何苍天转头,郭猗朝他点点头,意示鼓励。
何苍天暗吸一口气:该来的,都来罢!
三人穿堂过户,来到了太子寝殿之后的玉萃轩。
这一路上……果然到处都是手脚架子。
玉萃轩虽以“轩”名,但其实本是一个精致的苑囿,可是,眼前到处都是木料、绳子、砖瓦以及手脚架子,许多花木都铲掉、拔起,甚至有的假山都被推倒了,碎石遍地,可谓一片狼藉,也不晓得要改造成怎样一副模样?
奇怪的是,工料虽多,但一个工人不见。
咋回事儿?是没钱了?停工了?
自玉萃轩正堂和东堂之间的东阁门穿过,未至轩后,便听见传来一片呼喝之声;转至堂后,一抬头,何苍天大大一怔:正堂后阶直至院墙,眼前好大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原先一定是多有花木、假山、水池、亭阁的,现在,几乎全部拔起、铲掉、推倒、填平,黄土夯实,倒像是一个什么校场似的!
目下,这个“校场”之中,十几个小黄门,分成两队,正在……“骑马打虎”?
所谓“骑马打虎”,就是骑在队友的肩膊上,彼此攻伐,“骑手”先摔下、或者“坐骑”先颠仆者为输家。
这种游戏,由古至今,小孩子们都是常玩儿的,原不直什么,但眼前的“骑手”们,却是人手一支两三尺长的竹棒,照着对方——不分“人”“马”,兜头兜脑的狠砸。
这班小黄门,都是十多岁的年纪,较孙虑、郭猗要小一轮,眼下,一个一个,轻者鼻青脸肿,重者头破血流,却咬牙苦斗,没有一个停手。
一个锦衣少年,站在场边,一时拊掌大笑,一时握拳顿足,高声怒吼。
郭猗和何苍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何苍天晓得,这就是“幼有令名”的皇太子司马遹了。
孙虑站定,笑吟吟的看着,并不打扰,反倒是锦衣少年看到了他们,一挥手,“止!”
小黄门们像被施了定身法,立即一动不动了,好几根竹棒还举在半空中,其形状甚是……诡异。
锦衣少年再一挥手,“下马!养马力!”
小黄门们如逢大赦,“骑手”纷纷下“马”,不论“人”“马”,个个大喘着气,汗湿重衣。
孙虑这才上前行礼,脸上挂笑,眼睛犹如两弯月牙,“恭喜太子!红、黑两队,都愈发的精锐了!”
何苍天这才留意到,两队小黄门,一队腰带为红,一队腰带为黑。
锦衣少年“哼”了一声,“还不成!还得狠操!都是花架子!”
说着,目光扫向何苍天,“这就是何某啦?”
“是。”
你妹,老子在你这儿,连个名字也没有?
腹诽归腹诽,但何苍天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他暗吸一口气,双膝跪下,俯身,磕头。
“拜见皇太子!”
虽然已下定了“融入这个时代”的决心,但真的迈出这具有象征意义的一步时,依旧步履维艰!
不过,对于何某人动作的艰涩,在场之人,皆不以为异,因为都晓得他伤势初愈,怎能想得到“何某”其实是不情不愿?
“起来罢!”
“谢太子!”
何苍天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
一伏一起之间,他已把当今皇太子的形容看的清清楚楚。
说实话……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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