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样一个孙儿,又有啥法子呢?”郭猗两手一摊,“不过,太后一向俭省,二十万钱,倒也不至于就把弘训宫掏空了。”
人绝美,自奉甚俭,心地也似乎颇为善良,若不是摊上了这样一个爹……
唉!可惜了!可惜了!
何苍天怔怔出神,郭猗则以为他倦了,“是不是撑不住了?撑不住了你就歇着!太医也说了,你的伤,需要小心静养!我就在这儿守着!若要小解、大解,尽管跟我说,虎子、马桶、水、细麻布啥的,我都备好了——咱都在榻上来!你放心,这门手艺,我顶熟!”
何苍天心中感激,“郭猗,谢谢你。”
“你看你……又来!”
“对了,你晓不晓得,太后……春秋几何啊?”
郭猗一愕,不晓得何苍天为啥要问这个问题?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三十出头吧,不是三十一就是三十二——你看,太后被立为皇后,是咸宁二年的事,那一年,她似乎……不是十七就是十八?咸宁二年距今……嗯,十四年了。”
嗐……
我应该想到的!武元皇后杨艳崩逝之前,苦求老公,在自己身后,立堂妹杨芷为后,接自己的位子,彼时,杨芷当然正青春年少——作为此时代的第一颜控,司马炎咋可能娶一个半老徐娘做自己的继室?所以,杨艳、杨芷虽为堂姊妹,却是两代人的年纪!
只是,三十一二,也还是不大像啊……
还有,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呀……
好吧,只能说人家天生丽质了。
何苍天定定神,“就是说,太后和陛下同年,比皇后还要……”
“啊!”郭猗笑道,“我晓得你为什么要问太后的年纪了!不错,太后确实和陛下同年,比皇后还要年轻!阿家比新妇的年纪小,外头的人,哪个想的到呢?也不怪你诧异!”
“阿家”,婆婆也。
和皇帝同年也就罢了;既比皇后年轻,身为阿家,还如此之美艳绝伦,则身为新妇的那位,可就——
突然间,俺对历史上的某些人、某些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了。
过了片刻,何苍天轻声说道,“郭猗,今天,我犯了一个大错……”
郭猗一怔,想来,何苍天口中之“大错”,不会是指误会了太后的年纪,于是说道:“怪不得你啊!你没恶杨太傅啊!他发作你之前,你一个字也没出过口啊!”
“我自己晓得自己的事……不过,这个错,我再也不会犯第二次了。”
我犯了什么错?
彼时,我站在徐登、郭猗的身后,他们看不见我的形容举止——抬头拧脑,左觑右顾,一副浑身消息的样子。
用此时代的话说,就是“失仪”。
而且,是最微贱者对最高贵者的失仪。
太扎眼了!
我也是读过几本史书的,不晓得在这种场合一个厮役该如何举止吗?晓得,但,没真往心里去。
我的心态……很不对头。
我是什么心态?
打从西园开始,我就兴奋于“见证历史”,一路上,兴高采烈,只恨没长第三只眼睛!
这是什么心态?
猎奇心态、旅游心态、考古心态。
最可笑者,是自己对杨芷和杨骏的幻想,总觉得以自己的机敏、口才、见识,可以给他们一个“良好的……深刻的印象”,然后,只一步,便跨越N个阶级,厕身庙堂。
说到底,不还是以为人家会“虎躯一震、纳头便拜”?
自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
自以为作为穿越者,可以高高在上,俯视这个时代。
结果呢?
天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杨骏不必说了,就是杨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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