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轻轻点头,知道她爹目前不宜出面,听完密语后正欲转身离开,却又颦眉,迟疑道:“我走了,您的安危怎么办?”
言罢,老人手中木杖轻轻一跺,四周一道道阴影接连浮现。
观其袍服,上绣凤纹华章,但书卷气息浓厚,俨然非凡间势力。
张明月心中略安,对这股力量已有所猜测。
既然父亲没有性命之危,那她便再无担忧了。
对着那些人螓首轻点,抱拳致意后,便朝东都城掠去。
半晌后,老人头也不回地淡声道:“出来吧。”
只见远空当即有波纹浮现,由远及近,如同波浪般,很快蔓延至众人脚下。
有儒杉中年踏空而来,他目光温和,看向方熙柔的方向抹过一丝异色。
随即他脸色平静的行至张江陵身侧,恭声道:
“座主!”
若夏侯淳在此,便会惊诧自己的授学师傅竟是张相的人。
眼前之人,赫然正是当初夏侯淳在镇魔狱中见到的那位。
韦玄成,曾经的太康八骏之一,明面上的身份是检校礼部侍郎,实为儒林学宫副掌院,同样也兼过太子詹事,后撤销,但不妨碍他与太子夏侯淳存有师生之谊。
而观这位姿态,似乎以张相为尊。
换言之,从夏侯淳被立为太子至今,其背后一直有这位的影子。
这也难怪区区太子,为何能让坐稳掖庭的萧眉如此大动干戈了,乃至亲身布局,诱其发动宫变,自寻死路。
落子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位的布局弈棋能力,可见一斑。
张江陵垂目,摁了摁行山杖后,缓缓言道:“给秦家那位传个话,就说陛下还没死,我张江陵也没瞎,大靖还没亡呢,再不安分,我便替秦相大义灭亲了。”
儒杉中年垂目,顿知这位知晓了秦锐私底下的小动作了。
虽说也曾派出千骑护送太子北上,看似出力御寇,意欲将功补过,实则不过混淆视线,蒙蔽寻常人罢了。
这位昭义军现任大都督秦锐看似出身草莽,实则是那位千古一相的嫡子,而眼前这位与秦相、太宗以及靖帝之间,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交情与默契。
太康曾有人隐晦提点,眼前这位曾得到那位秦相真传,并在太宗面前力荐,方才将其从翰林菁华仕子中提出来,不过此类言语从未得到当事人反驳,似是默认。
所以座主自然不希望张秦俩家从政治盟友走向对手乃至死敌。
韦玄成,思索了片刻,“需要我去千秋观一趟么?”
张江陵摆了摆手,“不用。”
韦玄成眉头一皱,正欲言语,便听其淡声道:“我亲自去会会他。”
他心中一凛,神色微肃。
犹豫片刻,他瞥了一眼老人后,轻声道:“萧相的那位千金似有北上之意。”
张江陵哑然,顿知那位萧府千金恐怕是奔着太子夏侯淳去的,他摇头失笑道:“姓萧的生了个好女儿,救了他一命啊。”
韦玄成心中微惑,此话又从何说起,不过看张江陵未细说,便没深问。
“另外,让方储、孙元恢妥善安置流民入城,我不想再看到有一人被活活冻死饿死。”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淡淡地看了韦玄成一眼:“另外再告诉他们,想成为君子,那就先成人吧。”
韦玄成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
老人大手一挥:“入世,救人,先去浮世走一遭再说。”
韦玄成心神一震,知道儒林学宫恐迎来百年巨变,他当即俯身一拜:“遵令。”
“另外,萧家那位丫头终究是太子殿下的钦定之人,保护好她。”
韦玄成下意识称是,但随即回神,那丫头自太康出来便有万宁宫庇护,虽说跋山涉水确实辛苦了点,可似乎连一路起居饮食都被一股名为布衣的暗势力安排的妥妥贴贴的,貌似连皇后出行都没这么大费周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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