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太宗时期的一品诰命夫人,一位是本朝尚书,柱国,甚至死后还有追赠太傅、太师或者太尉等三公荣誉称呼的存在,堪称人臣极致,官道巅峰的楷模。
不过这两位非但没有丝毫摆架拿势的姿态,反而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迈入房门后,还快速偷看了眼屋内场景。
待见到意料之中的那位老人后,宋翮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几近声嘶力竭地道:“臣宋翮拜见晋王殿下。”
按大靖爵位制度,柱国虽是虚衔,仍当一品,与亲王爵位相当,这位前任尚书行礼不应该如此夸张才是,何况还是如此敏感的人物。
可场中无人觉得奇怪,更没有感到丝毫不妥。
因为这位老人值得。
这不仅仅是太宗皇帝留下的遗旨,更是大靖举国下的共识。
他毕竟坐过那个位子。
一品诰命夫人则要含蓄得多,低眉敛衽一礼,声音苍老,却恭谨随和地问安:“拜见冕下。”
冕下这个称呼就含蓄得多,也值得玩味。
此称呼源自西域,由佛门传来,乃是对西方教派最高统治者或者帝后等人尊称,近乎神职。
尊其号,虚其职。
老人混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今日是借这个小儿之名唤你们过来,没什么大事,不必如此庄重,也无需拘束,只是聊聊家常。”
宋翮下意识看了眼夏侯淳,顿时了然,这位话虽如此,可天意难测,人家说随便聊聊,你还真能随便听听么,人家只是客气罢了,怎能当真!
没看见连小板凳都没递么。
他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侧耳倾听,恭恭敬敬。
旁边这位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只见在锦袍珠钗冠的装饰下,这位老太君气态雍容,一品诰命夫人的姿态端得稳如泰山,似乎不想在文帝面前露怯,又像是不愿在身边老人面前出丑。
循规蹈矩却不失气度,举止庄重又姿态恭谦。
一举一动尽皆暗合深意。
夏侯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靖第一世族的阀主,作为历经三朝而不倒的老人,这位老夫人可是见证了文帝、太宗、靖帝三朝兴衰更替的存在,虽说不再当家,可余威犹在啊。
老人指了指夏侯淳,含笑道:“这是老二的孙子,嗯,嫡长孙。”
宋翮行礼,含笑致意,夏侯淳连忙起身,自己似乎还在对方考察期呢,可不敢恶了这位。
王老太君抬眼,眉间露出一丝探究,慈眉善目地笑道:“太子殿下姿仪伟绝,丰神俊逸,胆略超凡,不愧为陛下后人。”
夏侯淳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听得有些含沙射影呢,难道是他杯弓蛇影了,还是起了小人之心?
心里不乏暗戳戳的怀揣小心思,但脸不敢丝毫怠慢,恭谨一拜,半真半假地道:“不敢当老太君如此夸赞,后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常有狂妄怪诞之举,理当深受宗律族规惩戒,奈何北地不安,身为宗室子弟,不敢不往。”
他语气一顿,诚恳拜伏道:“今次小子路过晋阳,屡有冒犯,惊扰地方,致使百姓惊慌、各族不安,实乃夏侯之错,晚辈在这里向老太君与诸位前辈赔礼道歉了。”
老太君深邃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不是说这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么,怎么口齿如此伶俐,呵,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造反之事倒是甩得一干二净,不愧是那位杀神的后人。
呵,造反世家啊。
以她千年王氏的眼光来看,王朝更替不过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几百年后,巍巍大靖也必将被黄沙尘土所掩埋,她自然能不卑不亢。
之所以摆出这位恭谨姿态,自然是识时务为俊杰,还有便是当年太宗那次不亚于灭族之灾将王氏杀怕了,作为亲身经历过那场腥风血雨的人,她不想再来第二遍。
“咳。”
见她失神,有些恍惚,宋翮微不可察的轻咳一声。
老太君回神,凝神后,苍迈一笑,“太子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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