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五仲责令人牵出一匹黑色鬃毛马,领着司匡、霍去病以及五十名北军甲士向眉乡的方向驰骋。
日落半山,天色昏暗之际,一行人到了眉乡游徼的办公署衙。
今日的眉乡署格外热闹。
老幼妇孺、徭役贩夫,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门口、院里,甚至墙头之都塞满了看热闹的人。
穿着补丁衣服、扛着锄头、背着竹筐的百姓们凑在署衙门口,抻着头,向里面观望,像一只只挨饿的家雀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
“诸君,杨公能把王仁治罪吗?这厮整日里借着太后远房亲戚之名,欺压百姓,吾等苦不堪言久矣!”一个背着破旧竹篓的男人叹了口气,悄悄地询问旁边的人。
一个衣着简朴,拿着镰刀的农村妇女摇了摇头,瞪着眼睛,信誓旦旦的道:
“不好说,吾听给游徼家种地的舅舅的侄子的三叔说,游徼其实并未找到证据。”
“难道任由王仁逍遥法外不成?”一扛着锄头的中年人气的跺跺脚,愤怒低吼,“这厮前些日子,骑着马压坏了吾家的谷子,吾门讨个说法,其不仅不赔偿,还嚷嚷着急着去长安给太后送礼,不得已而为之。”
“唉,兄长就知足吧。吾听闻,东南乡的那个杨老汉,其姑娘貌美,半年前便与他人定亲,准备在来年元宵时节,迎娶过门。汝知最后怎么着了吗?”
“怎么了?”
“王仁找了几个兄弟,半夜三更,跑到新郎官家里,把人给打成了重伤,现在新郎还在床躺着呢。王仁趁机更是放出话了,杨老汉家的女儿,要么给他做小妾,要么,这辈子别想嫁人。”
“嘶!太过分了,为何游徼还不抓人?哪怕是太后的远房亲戚,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呼,估计是没有证据,半夜三更打了人,谁知道谁做的?不过从放话这里推断,准是他没错!”
坐在墙头的几个血气方刚的十一、二岁少年在大人嘈杂声音影响下,也加入了议论,
“王仁在乡里横着走,威压霸气冲云霄,大丈夫当如是也!”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的少年看着院内那个正方形空地,盯着中央那个被束缚双手,依旧豁然无惧男子,点点头,呼应道:
“吾听闻,侠者行走四方,无人招惹,皆以笑脸相迎,盖此貌哉!吾之后定成此人。”
一个剃着寿桃形头发的黄发小孩颤巍巍的道:
“二位兄长,可吾家中长辈说,王仁乃大奸大恶之人……”
“放屁!那是豁达之行,无忧无虑,快活至极!”
“可是……”
“哼,汝再说王公之坏话,吾辈不再与汝交往。”以树枝当剑的少年冷声道。
“……”
……
墙外叽叽喳喳,墙内声音朗朗。
慷锵有力的声音,撕裂闲声碎语,从署衙内传来。
“王仁,自本官提审至现在,已过两个时辰,尔还不招吗?”
一道狡黠阴险的嘚瑟声戳破众人耳膜,在天地之间悠荡:
“校尉杨公,草民并未犯罪,有何可招?倒是尔等,仗着陛下恩宠,将我这无辜之民捉来,反复审问,甚至意图施以刑,此有悖天常之行,就不怕天报复吗?”
“本官既然敢拿你,自然掌握了证据,之所以诘问,为给汝一个将功赎罪之机会耳!识相的话,赶紧全盘脱出!”
“杨公能把证据拿出来让草民瞅一瞅吗?”
“你……”
“若尔等拿不出来,吾定要去长安闹个不休!让陛下,把尔等人面兽心的家伙,剥夺官爵,充军雁门!尔等莫要忘了,太后乃吾远方之大母!陛下,乃吾远方之叔!”
被绑着双手的王仁看着坐在案几后,面色漆黑的杨仆、眉乡游徼、三老、蔷夫,面色狰狞,大笑不停。
他料定这群人不敢对自己动刑。
有太后撑腰,何人敢轻易施加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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