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元颢的北伐军中也并非都是临时拉来的青壮,也有相当数量的原魏国南线守军。
这些经验较为丰富的老兵油子,一见到修的不甚高大,堪堪能让一个披着甲的士卒费尽全力爬上去的矮墙,就开始纷纷起了退缩之心。
这些老兵油子宁愿躲在队列中顶着箭雨的打击,也不想上前填壕翻墙。
因为这些具有战争经验的老兵很清楚,这道矮墙就是故意让你翻过去的,后面定然隐藏着一道又深又宽,带着斜度的大沟。
这种大沟就像是防浪堤的造型一样,只要爬到矮墙顶端,就得顺着坡溜下去,而下面有尖刺不说,更是在矮墙之下还挖了很深的一段,这样,一旦攻城士卒翻过矮墙,就会落入长沟的高低差之中,是不可能徒手攀着矮墙再爬回去的,只有等死或者拼命冲锋两条路。
而这段矮墙又是城头上弓弩交叉射击的重点打击范围,一般都会做上标记,弩手只需要按固定的射击距离就可以轻易杀伤后续的敌人。
杨忠行伍世家出身,哪还不晓得东魏军的意图,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命令手下尝试突破。
“分段填壕冲一下,守的坚决就撤回来!不要白白枉送了儿郎们的性命。”
这次不再是大规模的填壕,而是利用手中仅有的沙袋,小规模填了几段,机灵的士卒在袍泽的掩护下,冲过了壕沟,刚攀上矮墙,瞅见了后面的虚实,便连滚带爬地撤了回来。
东魏军在填壕冲墙的这段路上,明显放了水,这么近的距离,箭矢造成的伤亡竟然不如前两道壕沟,而看见北伐军杨忠所部不上当,便报复似的开始猛烈地放箭。
“撤!”
北伐军的伍长断了条腿,眼见走不脱了,掩护着少年撤退。
“簌簌”
密集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过空气,转瞬间就将伍长射成了刺猬。
“不!”
初次上战场的少年还想拉快要气绝的伍长,被同伴裹挟着向后方撤去。
杨忠所部狼狈撤回两道填平的壕沟,回到北伐军阵中,千人的队伍已经损失了将近两百人,士气低落之极。
见元颢军的杨忠所部已经尽力,陈庆之并未过多苛责,再驱使这些人去送死,已经到了战损承受极限临界点的士卒恐怕就会当场哗变了。
不过杨忠所部的牺牲也并非毫无价值地白白流血,陈庆之站在瞭望车上,已经窥探清楚了当面东魏军的虚实。
“二百余张弩,三百余弓手,弓手已经射了一袋的箭,没有见到砲车,或许是隐藏在梁国城里。”
陈庆之喃喃自语,短短几句话,当面大型寨堡的防御力量已经被他计算清楚。
两军攻守,在陈庆之看来也不过是更复杂的棋盘对弈而已,往来交锋了一个回合,如今没付出多少代价,便窥清了对手邱大千的布置,那就轮到他落子了。
陈庆之淡然下令道:“天枢、天璇、天玑三营步卒以锋矢阵拔寨,两炷香之后,本将要看到寨墙上站着的是白袍。”
“喏!”
瞭望台上的旗手挥舞手中三色小旗,下面各营的传令官随即晃动旗帜前指。
陈庆之以北斗七星之名为麾下七营命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天”字头的四营为步卒,而玉衡、开阳、摇光三营为骑卒。
如今除了天权营步卒留守中军,其余三营步卒一次押上,显示了陈庆之极强的自信。
不仅如此,三营以锋矢阵进军,更是与对面的一大二小的堡垒群形成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三座堡垒是三千东魏军,三营则是三千白袍军。
“陈将军,这是否有些冒险?”
元颢终于忍不住发问,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以他统军,绝不会在没彻底填平最后一道壕沟前就押上主力企图一举破寨。
身披白袍的陈庆之侧过脸颊,认真以对:“魏王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魏王认为本将不应当在此时尝试一举破寨,那当面的邱大千所部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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