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氏治与棉花 (2-1)

氏治入主土浦城快半个月了。

不用再害怕被佐竹军的武士、足轻们捕狩，砍了脑袋去当赏金，可以安心的居住在这座土浦城中，佐竹家也因为鞭长莫及和着重吸收稳定已经占领了的小田家的领地，没有来进攻这座小田家的坚城。尽管还不能马上出兵夺回小田城，在土浦城中家中的事情被重臣们处理的紧紧有条，无事可做的氏治，自认为是作为战争失败的责任人，他对自己的清闲感到一股罪恶感，为了尽快融入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生存下去，他开始适应这个时代。

每天从早到晚不厌其烦地练习读书写字，幸亏这时候的日本，汉字是朝廷、寺家、武家们最主要的书写方式，但为了熟悉这个时代的字体，他一边熟练掌握字体，一边开始了解这个时代家中的行政、军事各个方面的运作流程，比如视察仓库检查军粮管理、了解计量单位计算和抽查检验武器装备质量等细微而庞杂的工作。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考察，氏治对小田家内部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增强了和家中无论是重臣家，还是土浦城的地方土豪的沟通。

“这都已经三月了，可是还是很冷啊……翻纸的手都在颤抖……”

氏治颤抖着身体，一边将手放在壁炉上，一边在旁边的书桌上浏览孙子、李卫公问对等兵书、物语和记录书。而每每充当近侍的菅谷政贞则在氏治的劝勉下，在房间的角落里打着瞌睡，几本书籍有序的摆在房间一角。

就在氏治由于感觉生命受到威胁而终于又有些动力开始在知识的海洋里胡思乱想时就马上被一声招呼声，拉回到现实中。

“氏治大人，学习进展顺利吗?”

“啊，是塚原内记大人。托您的福，总算是有办法了。我想以后还要再麻烦塚原内记大人了，我可以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学习。”

塚原内记打开门，揉着黑眼圈的眼角，睡眼惺忪地微笑着。

左右对称的小胡子、矮小的身高、瘦削的塚原内记，总给人一种靠不住、眼看就要倒下的样子和不太幸运的印象。

他的领地是右籾館和周围的村庄，领地石高不多，是一名在地武士，自己也是个拿着铁锹的小领主。然而，讨厌锄头、对种田一窍不通的塚原内记把领地经营交给父亲和侄子夫妇，自己则和弟弟一起在小田城从事文书记录等工作，在小田城陷落后，跟随胜贞来到土浦城继续为氏治效力。

“氏治大人这般好学，实乃本家之幸。”

“内记，你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最重要的。小田家一直苦于没有人负责记录。像你这样读写能力强，又能做好记录的人是非常宝贵的。”

看着塚原内记有些疲劳的样子，为其担忧道。

小田家缺乏文官，所以简单的文章撰写和单纯的业务，大多由赋予某种职务的自耕农为基本的名为地侍的地方武士，或者由村名主及其子弟来承担。

这种业务的代理也被称为村请，比起武士直接访问当地，当地的人办事更多。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减轻领主方面的领地管理和经营负担，提高效率，另一方面也可以让领民团结起来发表意见，通过团体交涉的方式更容易地通过自己的要求，是对双方都有利的行为。

但是，当然要把账簿记到没有不正当和数字错误的程度，对仓库进行管理，确保没有可疑和不完备的地方，为了调节厨房的情况，买卖征收来的大米，积蓄钱财等，内勤业务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氏治从经验丰富的塚原内记和菅谷胜贞那里得知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在现代很难知道的内幕和其中的辛苦，以及对背负这些重担的他们表示同情和敬佩。

虽然氏治还不能说完全了解了小田家的一切，尽管如此，他还是为自己每天的获得的知识和进步感到高兴。

“是!谢谢你关心!”

“对了……”

氏治想起来上次为了请教，拜访塚原内记的住所，看到他和弟弟二家人挤在一个很小的屋敷，对那种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够用的寒意光景产生了极大的同情。他们是因为领地被夺走而失去经济来源的，领到的俸禄又不是很多，因此目前日子过得紧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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