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盛宴 (2-1)

好在此时晚宴正式开始了，仆人从门外开始端上来各种各样的食物。一开始是几份香气扑鼻的鸽子炖肉，上面漂浮着的已经炖得烂熟的胡萝卜和白菜，周围的人，尤其是在长桌尽头几个看起来比较贫穷的贵族，他们的双眼已经发绿，双手早就做好了去抢夺鸽子肉的准备。

而第二道被端上来的是一道比长桌还要巨大的馅派，派饼的最上面涂着一层油腻得发亮的酸奶油和一些培根，以及用血肠点缀的图案和花边。

接着是一些苹果馅饼、莴苣炖菜之类的常见食物。不过这已经远比德斯莱特这几年来的任何一顿饭都要丰盛，松软的麦粉面包里面没有夹杂丝毫的杂物，一口咬下去仿佛咬上肉一般柔软且安全。但是德斯莱特此时却只是心乱意麻地将眼前的炖苹果和杯中的葡萄酒不断地放进嘴里，甚至没法去听一旁亚曼子爵和公爵使者的交谈。

从自己记忆的伊始，那个模糊的女孩身影便常常出现在自己的梦境和记忆中。在梦里，那个没有身形没有声音没有形状的女孩，有时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有时会是自己的伙伴，有时会是自己的伴侣，有时又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陪伴自己的人。但是无论她究竟在梦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每当自己梦见她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带来惬意的快乐和安全感。那个身影像是光一样模糊而抓不住，也给灰暗的梦境带来了希望和方向。

那女孩什么也没说过，但是自己却像是能够读懂她一样，适应着她的身份，追随着她的步伐。只要那模糊的身影出现，德斯莱特就会难以自制的快乐。但每当梦境结束，大脑苏醒之后，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会让德斯莱特止不住的落泪，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梦境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可是在今天下午，当自己在亚曼子爵昂贵的花园中看见对面的那个女孩时，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瞬间清晰起来，那个如阳光般温暖了自己灵魂的女孩，仿佛此刻正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炖兔子肉。

“这是我的二女儿，菲莉娅·简丝·格兰德，由于我从小对她的溺爱导致了她如此的粗鲁和丢人，还请德斯莱特少爷见谅！”亚曼子爵看见德斯莱特又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微笑着说道。

“哦！这......”自己为何会如此愚蠢！一向想让自己成为冷静、学识渊博、毒舌、狡猾的人，可是为何在这里会变得如此的愚蠢和慌张，德斯莱特发现自己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在灯火辉煌的格兰德大厅里，他想要认认真真的记住菲莉娅那张让自己心颤的小脸。

“德斯莱特少爷！”亚曼子爵再次轻声叫了一声。

德斯莱特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双眼，发现公爵的使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面前的馅派也被吃得一干二净。而亚曼子爵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十分感谢子爵大人今天的盛情款待，也祝福朱莉安娜小姐与约翰少爷的婚姻！”德斯莱特举起酒杯。

“德斯莱特少爷如今已经比令兄还老练成熟了啊！”亚曼子爵也举起酒杯，“如果不是那被诅咒的病，德斯莱特少爷此刻绝对已经是一名让众多少女爱慕，让吟游诗人在全世界酒馆歌颂的青年骑士了！”

“可惜了，真是天妒英才啊，让阁下承受了这不该承受的病痛和磨难！”亚曼子爵满脸的惋惜，让旁人都为之动容。

“不过现在病不是好了吗？从今以后，所有的晦暗都留给了过往，明天，将会如春风般温暖！”令德斯莱特大吃一惊的是，不知何时菲莉娅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草莓清香，像是背诵一首诗歌一般说道。

“谢谢......”本来已经想好如何试探亚曼子爵态度的德斯莱特此时只能对着眼前的女孩说两个字。

“让你好好跟着修女学习一样如何做淑女，你却不听，快点坐会你的位置上！”晚宴已经到了尾声，宾客们都已经纷乱开来，但是亚曼子爵却严厉地呵斥起自己的女儿，一点也没有溺爱的样子。

菲莉娅也十分惊讶父亲的态度，转过身将手中的酒杯与德斯莱特的酒杯相碰，“愿你身体健康！”。接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着亚曼子爵做了个调皮的鬼脸之后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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