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八年七月,十一路义军围攻雒阳城,里里外外,从上到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酆军依靠坚固的雒阳城不断反击,将如狼似虎的各路义军先后打退。但,也仅此而已。没人看得见胜利希望,不少地方甚至出现逃兵的现象。
义军虽然没有攻进雒阳,但是雒阳已经彻底失去秩序。东西两市早已闭市,各家各户紧闭门庭,寻常百姓更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街上一片萧条。
甚至,朝廷的官吏再也没有上朝。
一人一马在街上游荡,看着没有人烟的城池,蔺珀眨眨眼,心头涌现各种苦楚。
好好的一个朝廷,怎么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
他牵着马,回到家中,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大父蔺纮。
现在的蔺纮,已经彻底瘫痪,他只能躺在床上,维持着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赵无伤这是不甘心呀。”蔺纮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当年,他若是能大度一些,好好善待聂氏,岂会有今日之下场呢。”
蔺珀道:“大父,他善待聂氏,就能避免这场灾祸?”
“起码迁都雍州会有机会。”蔺纮冷笑:“赵无伤将兵权看的太重,任何人都不准染指。以聂嗣的韬略,若是能重用,朝廷平叛沛王的时候断不至于大败而归。”
“罢了,说这些无用,不说!”蔺纮叹气摇头。事已至此,说这些废话能有什么用,现在义军都打到雒阳,总不能用嘴道歉,然后妄想义军撤兵吧。
蔺珀问道:“大父,那些人会谋害天子吗?”
“不知道。”蔺纮摇头道:“天子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那些人是否在乎名声。如果他们借着杀赵无伤的名义,谋害天子,谁又能阻止呢?”
“若是这些人谋害天子,大父,你也要让我们将蔺氏的后路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吗?”
“不然呢?”蔺纮斜睨孙子一眼,说道:“有胆子来勤王的,都是极有野心之辈。没胆子来的,瞻前顾后,成不了什么大事。天下太守何其多也,但只来了十一路义军,这足以说明,庸人要远比能人多得多。若是蔺氏将宝押在那些人身上,哼,还不如跟着嘉德天子共存亡。如此,蔺氏在史册上也能得一个忠的评价。”
蔺珀低头沉默。
见状,蔺纮摇摇头。他这个孙子,才能是有的,就是太顾念个人情谊,尤其是对妹妹的照顾。这种顾念手足的心意,蔺纮其实非常的满意,但现在,这个孙子的思想却有些顽固。
便在此时,蔺琅匆匆走进内室。
“大父,广阳门又出现逃兵,险些被他们打开城门!”
“很奇怪吗?”蔺纮冷哼,“死守雒阳,是个人都知道守不住城门,士兵想活命,有什么错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蔺琅焦急道:“雒阳一旦被破城,那些义军杀进城中,只怕会生灵涂炭。”
这倒是燃眉之急,蔺纮道:“你们速将家仆聚集起来,待雒阳城破,一旦遇见那些兵丁,不要发生争执,他们要财物就给他们。”
“对了,女眷尤其要保护好,不要叫那些畜生看见。伯玉啊,这件事情你去办吧。”
“唯。”蔺珀起身离去。
蔺纮看着长孙背影,将目光转移到蔺琅身上。
“仲柔,你大兄目前怕是难以想通,我只能将蔺氏的生死托付给你。”
闻言,蔺琅心知肚明大父要说什么,连忙道:“大父吩咐,孙儿一定照办。”
“好!”蔺纮语重心长道:“这几日,我反复琢磨各路义军的情况,发现最适合你的,只有一人。”
“聂嗣。”蔺琅提前公布答案。
蔺纮微微讶异,旋即点头,“不错,表面上看来,各路义军首领的年纪都比聂嗣大,而且好像比聂嗣更稳重。但其实细较起来,聂嗣的稳重并不输于他们。而且雍州之地,得天独厚,聂氏又在雍州经营多年,一朝起兵,必能云集响应。且聂嗣本身便是能征善战之辈,乱世主公,一定要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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