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酆朝,应该是迷雾之中的酆朝。有志者看不见黎明方向在何处,野心家暗中积蓄力量,只等着一击而胜,推翻这个死气沉沉的王朝。
聂嗣幽幽道:“夫子可知道,荆、豫二州之灾难?可知道此番十万新军南下,朝廷征收税赋几何?”
问题的核心,在于民。
眼下的酆朝之难,足以用内忧外患形容。内忧不仅是赵无伤等人把持朝政,核心更是酆朝百姓生活的水生火热。外患不仅是异姓王,更是白狄和肃慎。
赵无伤等人要维护自己的地位,应对外部挑战,他们只能不断募兵征兵、征收税赋充作钱粮军资,用以对抗敌人。再加上天灾人祸,循环往复,越发糜烂。而为这些买单的对象,是百姓。
当百姓无法承受朝廷压力的时候,他们就会起兵造反。具象化而言其实就是当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一切都将会成为他们暴力摧毁的对象。
其实说到底,百姓的要求很低。他们只求能吃饱就好,可是现在的朝廷,偏偏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老天似乎也不让酆朝做到这一点。接二连三的天灾,让朝廷雪上加霜。
灾难,从来都是滋生造反的土壤。
改朝换代只不过是换个牌坊,秩序阶级重新洗牌,均衡各方利益才是本质。数千年以来,人类毫无进步,一直都在圆圈里面做着循环往复的事情。
聂嗣的话中深意,范瓘自然是明白的。可有的时候明白往往意味着痛苦。
“伯继,不说这些了,不说了。”他满口苦涩,身心俱疲。越是知道顽疾之所在,他越是明白这是一个死结,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想要中兴酆朝,首先就要除掉赵无伤等人,可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就算能除掉他们,还是要通过压榨百姓,获取兵源钱粮去对抗异姓王,还要面对异族。如此种种,岂能轻而易举做到?
很难的啦!
像是瓦匠修补房屋一样,酆朝这间屋子到处漏风渗雨,让人看了只有一种想法。
烧了它!
重建!
见此,聂嗣心中稍稍松口气,他就担心范瓘钻牛角尖。
须臾,见范瓘情绪稍微稳定下来,聂嗣方才开口说话。
“夫子既然不愿提这些,那弟子就说说别的。”顿了顿,聂嗣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拱手作揖,言道:“夫子,弟子有一事相求还请夫子答应!”
见状,范瓘将他扶起,言道:“你我师徒,有话直说便是,何须作此虚礼,倘若我能帮你,一定不会推辞。”
对于聂嗣,他是真的青睐有加,否则当初也不会将贴身玉佩相赠给他。这次见面,范瓘虽然很失望聂嗣变得陌生,可是心底的感情却是仍旧还在。更何况,早在当年离开雒阳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对朝廷死心。
现在知道这些变化,不过是让他内心更难受罢了。其实让他释怀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很清楚,聂嗣不是不愿意去做,而是他做不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难弟子。更何况,弟子将他从义阳国救出来,已算得上是感念报答师徒之情。
范瓘的忠尚有理智,闫癸的忠,无脑无理智,强行将所谓的大义按在别人头上。
闻言,聂嗣深吸口气,说道:“夫子,弟子深爱一位女子。此生誓与其结为夫妇。”
范瓘哑然失笑,心中的纠结郁闷心思,被弟子这么一打岔,倒是消散不少。
伯继真是有心了,这个时候还在开解我。这么想着,范瓘脸上不觉露出一丝丝笑意。
“伯继,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所求之事,可是希望老夫去为你纳采?”
所谓纳采,即男方请媒人前往女方提亲。
注意,这里的媒人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媒婆就可以的。似聂嗣这样的家庭,娶妻对象,肯定也是豪奢贵庭。倘若聂氏随随便便找个媒人去提亲,会被女方家视为对他们的轻视,甚至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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