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祷起身,在堂内踱步。
“此番,我调查过酆军的各个将领。他们大多出身南北两军,大将军庞痤更是南北两军的老人。这些人不足为虑,他们常年待在雒阳,怎知战场凶险,譬如庞痤下令强攻堵阳,在我看来就极为愚蠢。”
“我真正担心的是那个聂嗣,此人一日不除,便一日是我国心腹大患。”
“因为他曾经击败了大王?”丁君义口无遮拦,蹙眉说道。实际上他很不开心陈将军一直在他面前,说着忌惮聂嗣的话。在他看来,聂嗣不过是个十八岁的黄口孺子,根本不需要这么戒备。他上次能击溃大王,运气使然罢了。
眼下,战场在中原一带,他们对地形熟知无比,再次碰上聂嗣,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一味的忌惮敌人,就是在无声的打压己方士气。
陈祷倒是没有责怪丁君义口无遮拦,当着他面提起这件事情。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么,这一次攻打堵阳,那个聂嗣并不在其中。我调查过,他击败言汕仁的时候,并没有损失多少兵马,完全可以随军一起攻城,但是他没有出现。”
“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庞痤忌惮聂嗣再立功劳,其二是聂嗣知道攻打堵阳的危险,所以没有跟过来。眼下酆军虽败,但是聂嗣却是完好无损,不可不防。”
自从上洛郡败给聂嗣之后,陈祷就无比重视他。别人都觉得聂嗣是运气好才击溃他们十万大军,可只有陈祷自己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运气,从头到尾都是聂嗣的算计。
就连自己,都被他算计骗过。
“若是此番庞痤被擒,那么聂嗣就会有机会夺取酆军大权,到时候我们的敌人就会变得难缠数倍。”
他很清楚那个男人的韧性和谋略。
当初,聂嗣能在上洛郡的山中潜伏月余,只为发动那致命一击,他就明白,那个聂嗣,绝不是泛泛之辈!
如有机会,他必杀之!
丁君义撇撇嘴,对主将的话很不高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将军,若是那个聂嗣真如你所言,才华不俗。那么此番庞痤之败,他为何没有事先提醒?”
闻言,陈祷眼眸一眯,看向丁君义。
“这正是我现在所担心的地方。他没有阻止庞痤攻城,有两种可能。其一,他没看出我们的计划。其二,他在等着庞痤兵败,而后夺权。”
“第一种可能虽然有,但是我觉得不大。如果聂嗣没看出我们的计划,他不会放着攻下堵阳这样的大功劳不要。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第二个原因,他在等着庞痤大败!”
说到这里,陈祷深吸口气,眼中的忌惮之色越发浓郁。如果真的如他笃定的那样,那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的残酷血腥,因为聂嗣不是庞痤,他要比庞痤更加的狡诈狠辣。
丁君义咽咽口水,迟疑道:“应该不会吧,那些酆军都是他的袍泽,他岂会如此随意抛弃?”
陈祷意味深长道:“去岁,他拿出五千人偷袭我军粮道,后被我埋伏歼灭。后来,大军撤退之时,他又故布疑阵,迷惑我军。哪一次不是用士卒来当作诱饵。”
“聂嗣此人,心狠手黑,无情无义,只要能达到目的,此人从来不在乎士卒伤亡。”陈祷评价道。
正是这样的敌人,才让人感到棘手畏惧。
因为他们不择手段,只为胜利。
卷城。
随着聂嗣和夏阳悌率军进驻,卷城兵马增长到六万。
中军大帐。
庞痤居于主位,下方仅站着四位偏将,其余六位偏将已经尽数战死疆场。
目光从聂嗣等人身上掠过,庞痤叹息一声,言道:“诸位将军请坐下吧。”
“唯。”
聂嗣等人依言坐下。
庞痤道:“此番攻打堵阳,数日不克,导致大军为贼军所趁,功败垂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连累六位将军,数万士卒,老夫心痛不已,当上书朝廷,请求朝廷罢免我大将军之职,以示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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