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忙上前在地下拜了数拜,口中喊着“问姑奶奶安”。又让板儿出来作揖,板儿躲在刘姥姥身后,任是百般哄他,他也不肯出来。
王熙凤看向瑞珠笑问道:“你们奶奶这几日怎样了,她风寒可曾好些了?”
瑞珠忙回道:“谢二奶奶挂念,我们奶奶已经大好了,只是不敢再吹了风,不然必是要亲自来给二奶奶请安的。”
“你倒是个巧嘴儿忠心的。”王熙凤夸了一句,然后看向刘姥姥道:“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
亲戚们不大来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刘姥姥忙赔笑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得给姑奶奶丢了脸面。”
王熙凤笑道:“这话没得叫人恶心,不过是借赖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
接着王熙凤又问了问刘姥姥乡下的事,聊了些家常,平儿进来告知外边儿有不少媳妇管事的来回话。
王熙凤道:“我正陪客呢,让他们晚些再来回,若是有要紧的事,就带进来现办。”
平儿回说没甚要紧的,便出去让回话的都散了。
王熙凤看着刘姥姥问道:“不知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平儿已经与她说了刘姥姥的来意,虽是看不起这乡下的泥腿子,但一来要顾着体面,二来也是给秦氏颜面,毕竟是秦氏让瑞珠送来见她的。
虽秦氏给了五十两,可刘姥姥把那当是替秦氏买地的银子,心想还得向这凤哥儿开口才行。还没说呢先红了老脸,忍着羞耻说道:
“论理儿初次见姑奶奶不该说的,只是大老远为着这事奔了您这儿来一趟,也少不得要说了。”
刘姥姥正欲说时,二门上的小厮回话说:“东府小蓉大爷来了。”
王熙凤忙止住道:“先不必说了。”
一面又让瑞珠往里回避。这才向外问道:“人到哪里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靴子响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轻裘宝带,锦服华冠。刘姥姥坐立难安,藏又寻不着地儿藏。
王熙凤见了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侄儿。”
刘姥姥只得扭扭捏捏回炕上坐了。
贾蓉一进来也不瞧刘姥姥,对着王熙凤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是明日要请一个要紧的客,想借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去摆一摆,用完就送过来。”
“你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
王熙凤自是明白贾蓉心里什么花花肠子,给他留脸面不点破罢了。
贾蓉嘻嘻笑着,半跪在炕沿上,求道:“婶子若是不借,又该说我不会说话,要挨一顿好打呢,婶子你只当可怜侄儿罢。”
贾蓉一阵央磨,王熙凤才答应借他。
“若碰着一点儿,你可仔细着!”转头唤平儿拿出钥匙,传几个妥当人去抬。
贾蓉眉开眼笑地说:“婶子放心,我亲自带了人去拿,别由他们乱碰。”
贾蓉欢喜地出去了,王熙凤忽然想起一事,向窗外喊了贾蓉回来,贾蓉又回身进来,垂手侍立,听她指使。
王熙凤慢慢地吃着茶出神,好半晌才又笑道:“罢了,这会子有人,我也没精神了,晚饭后你来再说罢。”
贾蓉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贾蓉走后,王熙凤又问刘姥姥用饭了不曾,得知没吃便让人带着祖孙两人去吃饭。
等刘姥姥去东边儿屋里吃饭去了,一个王家出身的丫头上前来回话。
“让你去问太太,说了些什么?”
“太太说,他家原和咱们不是一家人,因出一姓,当年又和太老爷一起在京里做官,偶然连了宗。”
“我说呢,即使一家人我怎地连影儿也不知道。”王熙凤听了道,“太太还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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