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山路也忒难走了,下着这雨,路甚滑啊!”
“嚷嚷什么?总督大人和将军下的命令,你还想抗命不成?”
“哎哎,不是,我可没有啊,就是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这几十里山路哪是那么好翻的,他们张张嘴”
一队清军一边行军,一边嘴里抱怨着,下一刻便有一根鞭子卷着咸腥的水汽抽了过来。
抬头一看,赫然正是趾高气昂的江宁八旗骑着马对他们板着一张脸。
“乱议军机,罪当处斩!”
只是这一句,就让神色有些不忿的绿营兵乖乖缩了回去。
承受着驻防八旗的鞭子抽打,被殃及池鱼的蔡德彪什么话也没说,拍了拍身边目光呆滞的蔡阿三。
“三叔,他为啥打你?”
“别问这么多!听叔跟你说,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了,别傻往前冲,小命要紧,知道了吗?”
听着蔡德彪说话,转头就把刚才事情忘了的蔡阿三憨笑起来。
“知道了!叔!”
常州荆溪县南部的天目山余脉山区中,天气阴冷,下着淅沥沥的秋雨,再加上近来海上哪里不知又起了飚风,嗖嗖冷风伴着连绵不绝的秋雨,不只是温度骤降,山路也在这种情况下变得无比难走。
蔡德彪发誓,那个提议走小路抄奉天军后路的人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绝对能让现在怨气沸腾的大兵给生吞活剥了。
不过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即使能见度不高,但是依然能模糊看到,翻过不远处的一座山,就到平地了。
斥候派出,京口副都统得知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荆溪县西三十里,荆南山西北十五里,正是前后与主力夹击奉天军的好位置。
九月十三日。
晨雾迭起,奉天军大营上下蔓延着一股焦虑气息,很不幸,他们又被包围了。
西面六千绿营主力和三千八旗骑兵步步紧逼,而南方荆南山口也出现了清军活动的迹象,从兵力上看,应该就是原本作为主力的两千绿营。
至于南北则各是荆南山和氿湖,奉天军及其裹挟的上万人员局促在东西十里南北五里的湖岸地带。
“鞑子派兵绕后了?嗯,这倒是稍微出乎我的意料,这应该是想前后夹击我。”
“吴长涵,你带一千人前去阻击。”
“等会儿打起来,驱使溧阳百姓前去扰乱鞑子阵形,奏效则直接猛攻,不成便向后撤退,消耗敌人锐气。”
“都明白了?”
环视帐内诸将,朱朝先将此战策略全盘托出。
“明白!”
“明白。”
“明白”
鼓声擂动,清军开始从南荆溪渡河,虽是即入初秋但南荆溪的河水还是涨了不少,渡河比较困难。
更因为河上的大桥都被奉天军摧毁,大批清军只能通过船只甚至泅渡来抵达对岸。
“嗖嗖嗖!”
河对岸,奉天军闻讯而至,大批箭矢席卷而来,船上的清军早就有了准备,各自举起小盾或是木牌抵挡,而在河里泅渡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少都是脑袋挨了一箭,吃痛大叫慌乱之下直接被暴涨的河水冲走,不见踪影。
不过这只是骚扰性的攻击,奉天军兵力不足,派过来阻挠渡河的人更是只有几百人而已,寥寥几波箭雨造成的杀伤也只是聊胜于无。
三百米左右的南荆溪,渡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看到奉天军这般稀稀拉拉的样子,清军士气为之一振,过河之后稍稍稳住阵脚就开始了攻击。
然而奉天军溜得很快,等到追到地方的时候,呈现在清军面前的便是一副从没见过的场面。
数千被奉天军裹挟的溧阳百姓哭丧着脸朝他们冲来,而在其后,是发出轰隆炮声的奉天军火炮和整齐有序随时准备发起冲锋的奉天军士兵。
来自江南的绿营兵们懵了,这些人不比当涂的安徽人可以随意抢掠杀戮,这可都是自己人!
谁能下的去手?谁敢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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