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洪不知陈鉴的用意,当下也只能打哈哈,“阁老所言,自然是老成持重之语,咱们听着也就是了。”
“呵呵,”不想陈鉴冷笑一声,“裕德兄真做此想乎?”说着,一双似醉非醉的眸子斜睨着潘洪,三分不满,三分鄙视,三分狂放,还有一分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清高。
潘洪本就是有意逢迎于他,见状也不恼,哈哈一笑,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弟自罚一杯,算是与年兄赔罪。”
陈鉴这才收回目光,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潘洪连忙提起酒壶,给陈鉴和自己满上。
“李原德言项应昌为于少保妾。”陈鉴似乎是有些醉了,嘴里也有点没有把门的,这一句话竟然就牵扯了两位侍郎、一位尚书,这等他们平时只能仰望的大佬,这要是什么称颂之语,倒也罢了,潘洪绝对跟他一起吹捧几句,拍大佬的马屁么,不丢人,可惜大佬听不见。
但在这里诽谤大佬,他潘洪可就不奉陪了。
“年兄不胜酒力否?”潘洪开始给陈鉴架梯子、铺台阶,好让他落地。
不想陈鉴却不领情,呵呵冷笑,“年兄莫非怕了不成?”
潘洪心里翻了个白眼,怪不得与你同为三鼎甲的彭时、岳正步步高升,如今都快入阁了,你陈贞亮却仍是翰林侍读,毫无寸进,就这性格,那个上官喜欢?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侍郎、尚书这样的大佬,也是你能议论的?何况其中还有于少保这等巨擘。
“李原德为吏部右侍郎,项应昌为吏部左侍郎,二人水火不容,原在情理之中,加之李原德借吏选之便,收受贿赂、密植党羽,少保将之调入兵部,也是惜其干才,不忍重责。不想此人却由是怨恨少保,非君子之行也。”潘洪只好温声相劝,怕这人万一借着酒脸,闹将起来,不好收场。
潘洪这还算是客气了,如此卑劣的行径,岂是一句“非君子之行也”就能轻飘飘的揭过去的?
也就是于少保胸襟宽阔,不与李贤这等小人一般计较,但凡于少保有这李贤半分的阴私刻薄,此人早就卷铺盖滚蛋了,还能容他在此胡言乱语?
“某当然知道,”幸而陈鉴还未真醉,接着说道,“某不过是借此故事,引申一番罢了,”陈鉴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年兄若是不说,某倒是还未想这么多,这李贤实乃阴私小人也!”
潘洪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酒杯给扔了,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啊,大佬,我叫您大佬,您赶紧收了神通吧!这万一传出去,李贤那人能轻饶了自己?
“某想说什么来着?”陈鉴敲敲脑门,有些不清楚了,“让年兄你这一打岔,倒是忘了。”
潘洪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里,神特么的我打岔,这半天不都是你在这叨比叨比的,我什么时候打你的岔了?
“算了,等明日吧,”陈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容某回去想想,明日再与年兄言谈。”
潘洪连忙唤来家仆,与他一起把陈鉴扶到了前面,幸亏有轿夫,否则,潘洪还得派人给送回家去。
送走了陈鉴,潘洪连道晦气,本来以为此人会有什么高见,结果尽是些什么玩意?
罢了,等明日去见见张指挥,这朝局越发的诡谲起来,以张指挥的精明和职务,定然会知晓许多像他这样的中低级官员不知道的事情,看看他如何说吧。
潘洪打心里就不想趟立储的浑水,他又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干臣,需要为国事仗义执言;也不是那位的大佬的马前卒,需要为大佬前驱;更不想孤注一掷,想搏个前程的投机者。所以,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非得去找死吗?
这立储之事,岂是他们这些小卒子能胡言乱语的?就算能说几句,也得瞅准时机,言之有物的随大流,这才是明智之举。
陈鉴的意思他懂,想拉几个人,为他造造声势,潘洪又何尝不想借点陈鉴的声势呢?陈鉴再怎么不济,也是三鼎甲之一,在同科中的声望,除了彭时、岳正之外,无人出其右,通过此人,潘洪可以结交许多人,这是他这个三甲同进士所不具备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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