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关系倒是极好的,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着差不多的身份背景,又都是麻线胡同出来的、从小玩到大,关系不好才怪呢。
“三哥早。”张璟抱拳欠身,向李锋问好。
李锋自然还礼,“今儿可是有些阴天呢,”施礼后,李锋抬头望天,紧了紧身上土黄色的罩衫,骂道,“真特么冷!”如李锋这样的军余,衣服一水都是土黄色,难看的要死;倒是张璟这等校尉,却穿着青色曳撒。
曳撒又称只孙,原是胡服,不过经过汉化改良,已经成为朝廷侍卫的专用服饰。
正东坊在外城紧靠着正阳门的地方,算是不错的地方了,除了高官勋贵们住的内城,正东坊算是外八坊最好的地方了。张、李二人住的麻线胡同却在城西,广宁门哪儿,又没有马,所以二人走的挺急。天儿虽然冷,但走了不一会,身上就热乎起来了。
坊门处,他们这一伙的档头、总旗张田已经在哪儿等着了。大冷的天儿,这位张总旗两手背在背后,白脸青嘴的,看来冻得不轻,但显然是为了维护自己所谓上官的体面,却是硬撑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倒不是说这位张总旗有多么的奉公守法、忠于职守,所以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实际上,这位张总旗是前指挥使卢忠的心腹手下。那位卢指挥因为“金刀案”的牵连,不得不装疯,这才保全了性命,但官职自然是没有了。
作为卢忠的心腹手下,张田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也幸亏他善于钻营,抱上了指挥佥事、佐理卫事、兼理镇抚刑门达的心腹逯杲的大腿,这才躲过一劫。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与勤勉,张总旗可谓是身先士卒,来的如此之早,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便是朝中有正臣的结果,就连锦衣卫的幺蛾子,也都是小打小闹,于少保的存在,不知道压下了多少歪风邪气,保全了多少人的性命,若是换了人,妖氛充斥、人头滚滚几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只是可惜……张璟心中太息。
张、李二人上来见礼,张田不阴不阳的哼哈了一声,便继续木桩一样站着。李锋皱着眉头,恨恨的瞪了张田一眼,张璟见状,连忙用肩膀撞了下李锋,示意他不要过火。
锦衣卫的人,哪怕是李锋这样的军余,那也是有几分大爷脾气的。张田虽然是总旗,但想要拿捏点什么,还真得看他的牙口好不好。
不大功夫,这一小队的二十几人稀稀拉拉的都来了,张田心中如何,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尽管他板着脸,脸色黑的厉害,但是谁在乎呢,一个总旗罢了,谁还没点跟脚了?
“多余的话某也不多说了,”张田阴恻恻的扫视着自己的一干手下,目光阴狠、冷戾,“逯百户对咱们的进展可是不满的很,你等看着办吧。”说完,甩手就走了。作为张璟这一队人的档头,张田当然不会事必躬亲,实际上他早在坊内找了个富户的别院,暂时充作居所。
听张田说起逯杲,众人这才有了点样子。无它,这位逯杲逯百户实实在在的是一位狠人!在锦衣卫中,自然是狠人林立,能够在一众狠人中博得“狠人”的名头,可见这位逯百户的为人如何了。
人的名,树的影,张田把逯杲搬出来后,众人立即不复之前的拖拖拉拉,各自打起精神,各就各位,开始办差。
张璟等人所谓的“差事”说白了,其实就是罚款,跟后世的红袖章们异曲同工,只是很难罚到就是了。穷人没钱,富人不敢,能怎么办?只是卫里的大佬们却不管,他们只认钱,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偷、是抢都无所谓。
如今张璟这个小队倒霉催的,偏偏被分在了正东坊。正东虽不是内城,但能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富商,尽管没有什么公侯勋戚,但也不好做的太过,谁知道那块云彩上有雨,这些人头上可都通着天呢。所以,他们这些人办差也是得过且过。
傍晚时分,张璟和李锋会合,李锋的脸色有些黑,显然是没有什么收获。张璟也是如此,面对这些“刁民”,锦衣卫的身份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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