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德压下心中的激动,自周家传到他手里,只剩下先人遗泽,若不是先帝感念他爷爷周勃之功劳,说实话处置了其叔周亚夫之后,根本不用对他周家再行分封。
先帝还是念他们家好的,而当今皇帝又如此对待他周家,如何能让他不兴奋呢?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今上又有多少年可活,等大位落在皇太子手里,这不就是另一个从龙之功吗?
就凭他这个身份,以后能做成一二件大事,加深在这位皇太子心里的印象,只要不犯事,保他三代之内,还是能有口饭吃的。
石庆此时看到这个好友,内心也是一阵高兴,虽然没有太傅之名,却有师生之实。
刘彻起身虚扶起周建德,脸庞追忆之色,言道:“卿严重了,古语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先帝在位时,朕当初也如据儿这般大小,就在这宣室殿中,当初朕的太傅建陵侯也曾在侧。恍如昨日,先帝已大行二十载有余。
大汉立国百年,覆天之机何几,前有高皇帝白登之困,高后书信之耻,先帝七王之乱,致使天下动荡,今淮南王刘安串通匈奴,行谋逆之举,自绝于祖宗,使列祖列宗蒙羞,朕至今不敢忘却。”
刘据心中一颤,双手紧紧握拳,皇帝老爹的话语盘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老爹说的不错,那个时候真的很危险,高皇帝立国的时候,外姓诸侯王反叛,白登之围,差点覆灭汉室。其爷爷景帝时的七王之乱,大汉天下几乎一半有实力的诸侯王揭起反旗,而淮南王刘安就更不用多说。
这些叛乱之所以能够平定,无外乎两点,一是朝廷早有防备,二是将星未曾凋零。
此时此刻,在听到刘彻的话语后,石庆周建德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震惊,这些事情虽天下皆知,但这是一种耻辱,谁都不愿意回忆那个时代,那是一片黑暗的时光。
高皇帝何等英雄人物,自始皇大限归天,在二世暴政之下,各地起义不断,高皇帝奋起于草莽,会战群雄,楚汉相争,诛霸王。
临了临了,到了最后居然身限白登,高后书信之耻更是让大汉蒙羞。
“春佗,拿匈奴国书来,”
刘彻的一声冷哼,春佗立马将桌案上准备好的帛书拿起,走到刘彻身边,静静着等待下文。
刘彻指了指帛书,看向石庆道:“有劳太傅了!”
石庆颤颤巍巍从春佗手中接过帛书,他岂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让他给皇太子宣读,而正因为知道,他心中更是惊恐。
这是这个帝国的黑点,是皇家的禁忌……
石庆面色凝重,拱拱手道:“禀皇太子,这是当初高祖大行,匈奴大单于来我大汉的国书,时任我惠皇帝垂拱,女主高后陛下称制!”
石庆缓缓展开帛书,沉声道:“天所立之大匈奴,敬问大汉女主高后陛下无恙,孤本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今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岂不乐哉!”
高皇帝白登之困,吕后书信之耻,刘据前世上历史课的时候,当时也是愤愤不平,更别说此时处在这个社会,身上流着高皇帝的血水,此时的他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又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绕是他做好了准备,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顿时铁青,身体也忍不住颤抖,关于这信的内容,来自后世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冒顿单于书中的内容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刘彻转身看着身旁的儿子,刘据的表现和他当初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当时恨不得马上发兵雪耻,反观刘据此时却是沉默的愤怒。
刘彻拍拍刘据的肩膀,悠悠道:“据儿,你想知道当时高后是如何回国书的吗?”
刘据拱手行礼,抬头看了一眼刘彻道:“儿不知,聆君父教诲!”
石庆得到刘彻的示意之后,拱手一礼道:“禀皇太子,当时我女主高后陛下回函,曾言:敬问天所立之大匈奴无恙,单于正值雄武之年,老身年老色衰,见单于岂不羞惭,望单于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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