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是此书作者的居所,姐姐誊写时也不便改去,宝姐姐若是喜欢,只管带回去。”
见宝钗与她们说话时,还不时扫一眼手上的书本,显然喜爱至极,黛玉对自己姊妹没能解决她身上的病症还有些内疚,于是开口这样说。
“礼不成礼的,宝姐姐休怪。”
自家妹妹张口就来,绛玉只能为黛玉后找补一句,毕竟这部聊斋是她自己书写装订,看起来实在不成样子。
“妹妹们不怪我糟蹋好书就千恩万福了……”
正说笑时,却听帘外进来的紫鹃回说宝玉到了,绛玉白眼暗翻,又见妹妹笑着同她眨眼睛,只能开口请人进来。
宝玉修园子时落水时被绛玉禁足了二十多天,闲得极其难受,随着大观园落成,他也常去园子里玩耍,尽得其乐。
不过今日有雨,不适合再去游玩,因想起也有几日未往绛黛这边走动,于是便冒细雨而来。
宝玉正见宝钗也于绛黛屋内,喜不自胜地说道:“姐姐妹妹们都在,可见古人云“知己常一处”再不错的。”
“……又杜撰,这是哪家古人云过?”
绛黛迎过宝玉后四人落座,听闻宝玉此言,宝钗把书本收起后笑道:“如今也都大了,你那些疯话还是少说几句。还记得林妹妹才来时你要给人家取字,当着老太太和太太们胡诌出什么《古今人物通考》来……”
“宝姐姐!要不咱们下会儿棋。”
宝钗只是无心的闲谈说笑,黛玉却听的心里一突,余光见自家姐姐神色不对劲,忙用这话摆开话题。
原来还是有这么一回事。
直到现在绛玉也弄不清楚,前世妹妹为何会任由初见的贾宝玉为她取字。
姊妹俩自幼被假作养子,因此乳名得于母亲,正名和字应得于父亲或者祖辈。女子年十五,及笄而字,许嫁,这才有待字闺中的说法。
幼年绛玉读《礼记》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妹妹还在一旁取笑她记得慢,前世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这些书已经装在腹中,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呢?
绛玉在家时不是没想过想到这个,但因为牵扯黛玉的情事,最终也没有发问,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一番,她不想过于干涉妹妹的决定。
那有什么办法,孤身一人寄身外家,当着那么多人总不能撂脸子吧?
这事儿黛玉也委屈着,其实当年宝黛初会荣国府之时,黛玉整个就是一受气包,其中酸楚难为人道。
这直接导致她后来扔下了所谓的谨小慎微,看不惯的事情该刺就刺,该骂就骂,反过来又让她的日子更加难过。
那时候的感觉换到现在其实很难理解,因此黛玉没跟姐姐提过。不过今生当宝玉再次要为她取字的时候,黛玉甚至没有让“颦颦”那两个字出口就给堵了回去。
她这次是来探亲,借住一段儿就要走的,哪里用得着忍这个气。
颦颦……颦者,动则皱眉,形则忧愁,是什么好词儿么?
这是绛玉的原话,已经不算暗示,基本是明言对这个表字的反感。
不管什么人家,取名取字都是要个吉祥,就算是取贱名也是为了压命,本意仍是为了求吉。黛玉蹙眉的时候好看是好看,但当姐姐的,怎么会愿意看她眉间总有不散的忧愁呢?
贾宝玉……还是要给点教训才行。
考虑到贾宝玉并无歹意,绛玉打量他的目光也没带上多少险恶,不过扔盯得宝玉有些不自在。
这种表情在一旁黛玉看来,更是有些心惊肉跳,她是知道姐姐平时勉强算与人为善,但真狠下心来搞事可是能捅破天的。
前些日子姊妹商量怎么戏弄贾蔷的时候,绛玉的各种歪主意就让黛玉大开眼界,宝玉这细皮嫩肉的落在绛玉手里,褪几层皮都是轻的。
“我给林妹妹们带了从西域进贡的晚期石榴,一直贮在冷窖里,风味极佳的,晴雯。”
宝玉坐立难安,黛钗对弈时他让丫鬟把自己的手礼拿过来,这种东西倒用不得推拒,只是来人让绛玉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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