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宏归寺中,辟尘念珠都是难得的宝物,意如其名,只此一串便可使得房屋千瓦不惹尘埃。
普远身上挂着的这一串是由法善亲传,受这位宏归寺住持佛光所开,比起一般的辟尘珠更为精华内蕴,不可多得。
但它毫无攻击性,在修行者眼中与玩具无异,居然能挡下葬歌,实出于绛玉意料之外。
“法慧大师,我素闻佛门有言,观思众生,五蕴和合,贪嗔痴三毒,其咎无过于嗔恚,嗔又有三相,曰争论、曰非理、曰顺理,此非理嗔乎?顺理嗔乎?”
眼见普远正一脸仇恨地看着她,毫无佛门弟子的本相,绛玉没有第一时处理这僵住的局面,反而转向一旁地法慧问道。
顺理嗔者,他人来恼,我乃生嗔;非理嗔者,他不来恼,我自生嗔。
普远为欲海所迷,犯此嗔戒并不意外,但究竟是绛玉惹他,还是他自己无事生非,却要有个理论。
“上仙待我擒此逆徒!”
绛玉看似要与法慧谈论佛法,实则话语中的讥诮几乎能溢出来,法慧无地自容,哪有心思坐而论佛,再让普远这样胡来,他自己都要犯嗔戒了。
所谓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佛门从来不是一味慈悲,法慧身为戒律院首座僧,普远几乎把佛家弟子的戒律破了个干净,相当于将宏归寺和他的声名往泥地里踩,如何忍得?
法慧名不露于外,寺内僧人都知道他是宏归寺的守护者之一,但没几人真正看过他出手,此刻普远很幸运地成为近几年来第一个见识到的僧人。
只见法慧双目圆睁,撑起一对蒲掌,迎风而长,掣风雷之威,就要把这一僧一鬼镇于掌下。
方才葬歌被弹开,除了辟尘念珠出人意料的作用之外,绛玉怕伤到人而根本没用多少力也是原因之一,此时法慧含怒出手,念珠再也不可能救下这对人鬼殊途的鸳鸯。
“檀郎,快走!”
“要死就一起死。”
重压之下,普远与女鬼仍然檀郎谢女情意绵绵,被佛掌笼罩之时,甚至双双露出一丝笑容。
是时候了。
绛玉冷眼旁观,却在暗暗关注着另一个方向。
“善哉!”
佛号声响,法慧的掌印悄然而逝,普远与女鬼茫然相顾,惊觉劫后余生,继而紧紧相拥。
“是谁?”
法慧惊声道,掌印倾注了他大半的功力,却被人从容消去,在绛玉不可能出手的情况下,这里居然还有如此高手?
“老和尚,你总算沉不住气了。”
后山的来时路上,慢慢行来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眉目之间满是慈悲之相,正是宏归寺的住持法善。
“我就说这个小和尚哪里来的本事,能把鬼物藏得如此隐秘。”
“上人巨眼,老衲惭愧。”
法善行走时脚步略有浮音,显然阻止法慧对他来说也不是易事,他这师弟修行天赋实在出色。
“师兄?”
法慧今日所见,远远超出自己的理解能力,先是宏归寺出了鬼物,再是普远在犯戒的路上一去不回,最后发现一直潜心修佛的法善不只佛法精深,修为居然也比他更胜一筹。
“法慧师弟。”
法善此时看起来比精舍中更为苍老,就连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我已时日无多,今日事了结后,你便接任宏归寺住持罢。”
“师兄,这……”
法善之前从未露出这样的意思,寺内很多僧人都以为他会把普远提上来,谁知居然落到法慧身上。
“普远终非佛门中人,往日是老衲一厢情愿罢了。”
问及此事,法善长叹一声,深深看了一旁不敢说话的普远一眼:“师弟,你接任后,就细论其罪,将普远逐出山门,永不得进宏归寺一步,以明正戒律。”
“师父!”
普远虽屡屡破戒,但对法善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这毕竟是养育了他近二十年的恩师,于是跪拜于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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