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皖接过六爷手里的笔,给来捐赠的人,登记物品,便听到工人报数:青长衫一件,短褂三件。
趁着排队的功夫,排队的人里,就有人闲聊起来,有人道:
“皖之先生,你最近在京报上,连载的文章,写的真是好,光是听别人读,就能懂!”
有个留着辫子,面色庄严的老爷子立刻说道:
“那就是写给你们看的,当然一听就能懂。”
这个老爷子是个老学究,前清秀才,和文言文打了一辈子交道,言谈举止不经意间,透露出一副从高往低处看的姿态,倒是惹得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不快。
“写给我们看的咋啦?那写文章,不就是让人看的么?要是看不懂,还不如不写的好!”
老爷子威呵着说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岂是说丢就丢的?”
汤皖也不递话,不辩论,老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万一激动起来,往后一倒,就得出大事情。但是后边那人可不管,说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也没人说要丢,这不都在摆在哪儿么,但是也不耽误皖之先生给咱老百姓写文章吧?”
老爷子为之一愣,直呼呼的喘着气,说道:
“都跑去写文章给你们看,不就没人继承学老祖宗的传下来的学问了么?”
队伍最后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俩年轻人,一副学生装扮,接过话来,说道: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不对,我们学校,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多人,既能说之乎者也,又爱看皖之先生的文章,两不耽误!”
老爷子梗着脖子,回应道:
“你们这辈还能说之乎者也,到你们下辈呢?”
年轻人笑道:
“到我们下辈,谁还去管他们,爱学哪个,学哪个呗!”
终于轮到老爷子了,便听到老爷子无奈的叹着气,递上手里的包袱,又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工人报数:长衫三件,皮袄一件。
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大洋,等汤皖登记完,就听见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这件事办得好,多帮助一些下面人,不过啊,老祖宗的东西,能尽量不丢就不要丢了!”
汤皖这才回应道:
“老祖宗的东西都存在书里呢,能保存上千年,以后的人若是想学,随时可以学,丢不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爷子嘴里边念叨着,边走开了。
等到老爷子走了,就轮到刚最先说话的那人,递上来一大包物品,里面叮咛啷当的响,是一些盘子,杯子等日常物品。
“家里这些物件也用不上,扔了也是可惜,就想着拿来了,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汤皖接过来,递给工人,笑着说:
“当然能用上,都是花钱买的,给他们,也算物尽其用!”
“那就好,回去就给街坊邻居说说,家家都有这些东西,扔又舍不得扔,不扔又占地方!”
又过了一会,便轮到这俩年轻人,递上一个包裹,还有两本书,里面有几间缝补过的学生装,洗的干干净净的。
这俩年轻人犹豫着,畏畏缩缩的递上一个泛黄的本子。
“皖之先生,我们是水木的学生,特别喜欢您写的诗,然后我们私下就组建了一个诗社,也写了一首,能帮忙看看么?”
汤皖停下手里的工作,结果本子来,认真的看着。
我
“我是一片执拗的土地,”
“世间的一切都有我存在的痕迹。”
“但愿:”
“阳光照亮我身影”
“月光指引我前进。”
这首诗,全篇运用拟人的手法,把自己比作世间万物,或者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后两句用对比来升华全诗的主题:不论白天或者晚上,但愿两者都能同行在正确的路上!
既有些朦胧诗的感觉,又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尤其是最后两句,但愿“我”能表里如一,而不是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另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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