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税,所征税额虽不高,但往往重复征索,对商民苛扰极大。万历年间,苏州抗税事件的导火索就是一个瓜农到城里的市集卖瓜,先被征了一次落地税卖完瓜,买了四斤米,出城的时候,又被征了一次城门税,四斤米只剩三斤,抱头痛哭,被一个叫葛成的纺织工人打了抱不平。
“监国,这落地税虽然抽分不多,却到一座大一点的城市便征一次,重复征收,十分扰民。更可恶者,此税由各地官府征收,十分随意,征上来十两,入官库的往往只有一两。征得少、民怨大,实属恶税。请监国除之”。
朱亨嘉气得拍了御案:“征得少、民怨大!肥了贪官,苦了百姓,污了朝廷名声!这样的恶税,还留它做甚?今日起取消!”
落地税和城门税一样,都属于过税的一种。朱亨嘉觉得城门税不利于货物流通,在五年多以前的明定国是诏中已经取消了城门税。现在又取消了落地税,大明朝的过税就仅剩下了海关税、茶马税陆关税、钞关税等几种。
人还是得有些本事!关守箴虽然拍马屁不如孙金鼎,但是却擅长理政。有此本事,方能坐稳首辅之位。
此刻,朱亨嘉看关守箴十分顺眼,“关卿再说一说如何简化征收实业税?”
一提征收实业税,朱亨嘉就头疼。
他在明定国是诏中,明确提出要鼓励实业发展。新办实业三年免税,三年后按盈利的十分之一征收实业税,又鼓励钱庄借贷给实业主。
一晃,明定国是诏颁布五年多了,民间的手工业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广东、湖广的纺织业江西的造纸业广东、海南的造船业广东、江西的陶瓷业云南、广西的矿冶业都欣欣向荣。出现了很多大实业主。…
可一向这些实业主征税,得到的答复,往往都是亏损。现行实业税,是按利润的十之一征收,人家都亏损了,没有利润,如何征税?
户部不信,派各地税官查帐。查不出来。这些实业主,几乎个个都两本帐。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的大数据时代,生产多少、销售多少,一目了然。除非账房背叛了东家,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关守箴一笑:“监国,臣以为现行实业税按利润额征收,利润不好界定,难征。不如换个法子,按实物来征。简便易行”。
朱亨嘉来了兴趣:“如何按实物征收?卿给孤仔细说说”。
“监国,臣以为可以像征茶课一样征。茶树抽税,十棵抽一,既简单又方便。如此类推,对纺织业,我们可以按织机的数量来征,每张织机每年收税银三钱陶瓷业按旋坯车数量征造纸业按纸槽数量征造船业,分规格,按造船数量征”
“嗯,卿的法子甚好,便造卿的法子来”。
忽然,朱亨嘉想起了万历年间的那场苏州抗税风波,不由得面有惧色,“关卿,卿刚才说对纺织业,每张织机年征银三钱,会不会太高了?孤记得当年织造太监孙隆,就是因为每张织机征三钱的税,被织工们打出了苏州”。
明朝的手工业,最发达的当数纺织业。
仅仅苏州一地,织机便多达万台,工匠多达五六万人。除了苏州,松江、魏塘今浙江嘉善、山西潞安,亦是天下闻名的纺织中心。“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
万历二十九年,内监孙隆充任苏州税监,他勒令除已征税外,每机加派白银三钱,丝织品每匹加银三分。几千织染工匠在葛成的带领下,高喊“赶走孙隆,杀死税棍”的口号,硬是把孙隆打出了苏州城。
“监国,一张织机每年征三钱的税真不高。一张税机一年至少六两银子的利,经营得好,一年十余两亦是可能”。
“不高?不高怎么还激起民变了?”
关守箴笑道:“无论是葛成事件,还是后来的颜佩韦、杨念如、沈扬、马杰、周文元五人事件,身后都有江南士绅的影子。江南的士绅,势力极其庞大,是织户背后的东家。朝廷想征他们的税,他们自然要怂恿织工们闹事。广东、湖广的士绅,势力远不如江南士绅,每张织机年税三钱,不会激起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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