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欣逢兄长寿辰,小弟略备薄礼以贺”,范毓宾笑嘻嘻从怀中摸出一张礼单。
“哎呀,这如此使得,让贤弟破费了,请”,张恂挽着范毓宾的胳膊入座,心里却在冷笑,这老范家仗着财雄势大,一向不把咱陕西商人放在眼里,今日如此热情,必有所求,且不说破,看他如何。
范毓宾又哈哈一笑,“听说兄长想买个瘦马做妾,小弟颇善此道,宴后与兄长一同挑选一番如何?”
“如此多谢贤弟”。
张恂不过三十四岁,小生辰而已,谈不上做寿,随便吃喝一番完事。
二人往扬州西街专养“瘦马”的刘大娘住的小院走去。听说大盐商张老爷想纳妾,刘大娘等一众牙婆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闻风而动。最终刘大娘口齿伶俐,张恂决定先来她家挑选。
“哎哟,两位老爷来到鄙宅,蓬荜生辉啊!快,快给老爷们上茶,上最好的绿杨春”。
随着刘大娘甜得发腻的声音,小厮们上了茶,张恂和范毓宾端坐正堂,边呷着茶,边挑选瘦马。
一会儿,刘大娘搀扶着一位苗条的姑娘进来。
刘大娘指点道:“姑娘拜客”,姑娘便道了个万福。
“姑娘往上走”,便走。
“姑娘转身”,转身对着明亮的地方,露出白皙的面容。
“姑娘借手”,掳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
“姑娘相公”,便转眼偷觑,露出灵气的眼睛。
“姑娘几岁?”
“十五岁”,一声清脆却老练的声音回应,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被人挑选。
范毓宾忽然扑嗤一笑,拊耳对张恂说:“兄长,这姑娘脚肯定不小”。
张恂很奇怪,“哦,贤弟如何知晓?”
“兄长,挑瘦马关键要看这三寸金莲,瘦、小、尖、弯、香、软、正方为美。凡出门裙幅先响 者,脚趾必大高系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刚才这姑娘进来的时候,裙幅先响,必然脚大”。
原来这范毓宾虽然刚二十出头,却极其好色,风月场中的老手。
二人正聊着,忽听刘大娘喊道:“姑娘再走走”,一把掀起姑娘的裙裾,姑娘走了几步,果然是双大脚。
看完一个又一个,一口气看了六个“瘦马”。
最后张恂选了那个脚大的那个姑娘。
范毓宾很奇怪,“别人都选三寸金莲,兄长为何偏要选大脚的?”
张恂哈哈大笑:“贤弟有所不知,这小脚女人干不了活,脚大点好,白天操持家务,晚上暧被窝,实惠!”
这姑娘很幸运,她已经十五了,如果再不被人买去,下场只能是被卖到青楼妓馆。秦淮河畔的“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可怜!
挑选完“瘦马”,张恂请范毓宾到自家府上的书房喝茶,闭口不谈别的,只谈风花雪月。…
范毓宾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先开了口。谈生意,先开口的一方往往吃亏,至理名言。
“兄长,吾此来是想和兄长一起,压低盐价,把那些安徽人赶出扬州,以后扬州盐市,咱们晋商、陕商共享。如何?”
“哦,不知贤弟想将盐价压到几何?”
“每斤五十文”。
张恂一惊,虽然制盐的成本,每斤不过五文,但是加上盐课,给官员的孝敬,各种捐输,每斤盐的成本在六十文左右。按这个价格卖,自己可要亏大本。
“贤弟,这个价格可不行,额可亏大了。额可不像你们范家,财大气粗”。
“兄长,虽然短期利润受损,但是赶跑了那些徽商,价格还不是由你、我说了算。到时候想卖多高卖多高,每斤卖五百文也不是问题呀!”
“贤弟,不是哥哥不肯出力,只是哥哥身边一帮乡党,让人家 亏本卖,没人肯答应呀!”
范毓宾早有准备,“兄长若肯应允,吾把今年运大同军粮的生意,交于兄长。如何?”
张恂不作声。
“再加上陕西军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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