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木懿手中的茶碗落地。
丽江古城的木府万卷楼,是木氏的藏书楼,木懿爱其僻静,在此处开起了家族会议。参加的皆是家族核心,长子木靖、次子木櫾、三子木旃、四子木榽,幕府书记周士儒。
“汝等都说一说,这监国靖王派这丁时魁来收咱家的矿,咱们是交还是不交?”
…
次子木櫾拜了噶举派白教第十世大宝法王噶玛巴确映多杰为师,此时正好云游回家。出家之人,对财富看得不重,当即说道:“父亲,钱财乃身外之物、惹祸之胎,监国想要咱们家的矿,给他便是。只要家人平安,便是菩萨保佑的”。
“万万不可呀,父亲,这些矿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祖祖辈辈,多少代人的心血!朝廷想夺咱家的矿,咱们就和他拼了。咱们纳西族人,宁可战着死,绝不躺着生!”
木旃和木榽年轻,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年龄,不肯屈服,要打。
木懿看着长子木靖:“靖儿,汝怎么看?”
“儿子觉得不能轻易屈服,不然朝廷认为咱们软弱可欺,以后变本加厉就麻烦了”。
木懿点点头,长叹了口气:“吾本来不想动武,都是被朝廷逼的。汝等赶紧征集兵马,做好撕破脸的准备”。
“哈哈哈”,忽听一声长笑。
木懿一见,乃是自己的智囊、幕府书记周士儒。
“先生缘何发笑?”
“府尊觉得自己手下的兵马比得过泗城岑氏和沙定洲吗?”
木懿一听泄了气,要说比银子,那两家加一块也比不过自己,可要比军队的战斗力,自己的军队可比人家差远了。主要是自己部下的将领都有钱,有钱就不愿意拼命。泗城岑氏和沙定洲都被朝廷灭了,自己就更不是朝廷对手了。
“哎!那就把矿交出去吧!”
“哈哈哈”,周士儒又是一声长笑,“府尊何怯懦至此?纵是乡野村夫,被人抢掠,尚知反抗,您身为府尊,又岂能后退?”
木懿急了“先生既然说吾打不过朝廷,又让吾抵抗。是想让吾全族万劫不复吗?”
“非也,您一个人对抗不了朝廷,可是大明难道只有您一家土司吗?为什么不派人联络水西的安坤、元江的那嵩、宁州的禄晃、八寨的龙上登、石屏的龙世荣、南甸的刀乐宝、干崖的刀镇囯、陇川的多安靖,还有嶍峨、景东、维摩州诸土司?”
“对呀,人多势众,这么多土司抱团,朝廷也要惧三分!”
木懿先是一喜,接着神色黯淡了下来,“那些土司都只扫自家的门前雪,朝廷要收咱家的矿,他们的领地上又没有矿,又怎么会为咱家出力?”
“呵呵,所以您不能跟他们说实话,绝不能说咱们是为了矿与朝廷冲突,而要说成朝廷想在丽江改土归流”。
“对呀,当土司的最恨的就是改土归流,只要往这上面扯,不怕他们不帮忙。先生妙计呀!”
“您还得示人以弱,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让大家都觉得是朝廷不对,欺负老实人”。
“示人以弱?这个不用装,谁不知道咱老木家对朝廷最恭顺,每年都上贡给朝廷大量的战马和银器”。
…
“您还可以给监国手下的大学士们送银子。自古钱能通神,大明朝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哎呀,先生大才呀!听了先生这一席话,吾的心理踏实多了!”
“替朝廷夺矿的事就拜托给三位将军了”,丁时魁向刘镇国、雷朝圣、冷阳春三将一拱手。
他有朱亨嘉的调兵令,三将不敢不从。
“丁御史放心,不就是几个土兵嘛,若胆敢抗命,吾等杀他个片甲不留”。
丁时魁派了一批矿山管事,随同三将一起出发。原以为会有一番恶战,不料矿山上除了一些矿工、土民,未见一兵一卒。
玉龙金矿、中甸银矿、三坝安南大炉房银矿、白马场银矿、石卡雪山银矿、回龙银矿、宁蒗白牛银矿,一座座矿山,十分顺利地接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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