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樊筑,区区乡豪,仗着率先响应,自以为功勋元从,不仅侵夺民田,而且在封男爵时,居然厚着脸皮以南边得占上林苑的萧氏为例子,也求占山泽以自营植。这几个月里,樊筑一共收纳奴婢三百八十一人,通过强买、威逼利诱等手段,得田一百八十一顷。”
“其余诸家,仗势贪放,夺人田宅者亦不可胜数,仆从宾客,侵犯百姓,霸占山林湖泽,使其乡里民庶穷困。”
连第五伦的族人都被管得严严实实,而功臣子弟们也东征西讨没工夫干这些事,渭北豪强就敢这么嚣张,三个月就如此,给他们三年,三十年呢?
“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若不加以限制,只怕很快就要奴婢千群,徒附万计了!”
当然有人来告,但第五伦忍啊,假装没看到,忍到现在,刘伯升刚死,外无强敌之际,就拎起刀一股脑全收拾了!
第五伦大言不惭:“若他们想要爵位、赏赐,大可向我禀报,但如此武断乡曲,还与刘伯升眉来眼去,我岂能容彼辈?”
“故而,此辈,乃是乡人之不善者也。”
“子曰,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第五伦笑道:“像张公这样的乡人之善者明白我就行,如萧言、樊筑之辈,就让他们咒骂我罢!”
腹诽腹反都这么惨,谁还敢当众骂第五伦啊。
说到这份上,张湛也不好再劝了,第五伦更道:“当年张公之所以在列尉建立制度礼仪,设立教令,政治教化未能如愿,皆是彼辈阻挠之故。”
“如今他们被我涤荡一清,张公,你可以好好推行道德教化了!”
王元等辈,第五伦要连拢带吓,但对张湛,他只能靠“哄”。
反正老头子能力不行,连手下小吏都玩不过,政令不出公府,且随他自娱自乐去。
张湛这才转移了注意力,犹豫了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念想:“我想在五陵各乡,推广大王当年所兴义学。”
将张湛哄走后,下一个上来的人却是景丹,他刚从渭南打完仗回来就被第五伦拉着唱戏,虽然积极配合,但心中亦有疑虑。
“大王。”景丹说道:“三十余家既已下狱,不知会如何处置?”
魏国草创,还在沿用汉、新法律,但很多地方却又已废除,所以现在办案,第五伦的好恶才是关键因素。
第五伦还没抓人,就早就决定好了:“该杀的自然要杀,若是罪不至死的,河东的盐田、上郡的煤矿,有的是地方需要人做苦力。”
景丹道:“臣问的不是这三十余人的生死,而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还有其田宅等产业。”
“只打大宗,不打小宗。”
第五伦如是说,三十多家渭北豪右,能拉出来几千人口,加上徒附还更多,一株连就没完没了了,所以只盯着大宗打,割了头就行。
“而后效秦及汉初之故法,将各族拆散,一户超过两名男丁同居者定罪,强行分家,大族拆中家,中家拆小户。宅我不要,他们自己去分。”
“至于大宗的田土老规矩,充为公田,分予此役有功士卒。”
“田土上附庸的佃农呢?”景丹道:“莫非是维持原状,减租减息?”
这是第五伦在魏郡武安做过的事,但景丹知道这些最初的根源。
景丹仔细回忆了一番他和第五伦七年前到长平馆做客的场景,当时二人也曾来到高台之上,目睹外面拾穗者的卑贱,再回首看看邛成侯府的奢华,亭台高阁崛起于院墙之中,感慨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的荒唐。
“当时我感慨,若诸家都愿像大王家一般,分粮减息,以里仁为美,善待百姓,何愁本郡不治?何愁天下不安?”
“而大王则说”
第五伦哈哈一笑,接上了话:“我说,若是不愿,就帮他们愿意!”
“没错。”景丹凑过来,低声说道:“大王一诺千金,这是在变相均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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