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奉冷笑:“叔父,如此老辣的布置,是无名之辈能做出来的?”
对啊,一个不知名的将军就这么厉害,邓晨感到头疼,魏军果然难对付:“那依奉先之策,拖也不是,打也不是,应该如何?”
邓奉作揖道:“这场仗就不该打,叔父现在带着邓氏兵,沿着华阴以南的山道撤往武关,还来得及!”
“放肆!”
邓晨大怒:”你是欲让我背弃伯升么?”
他对侄儿大失所望:“相面者说你的面状有反相,我还不信,今日果真如此!”
邓奉却振振有词:“我邓氏又不是刘氏兄弟之仆,叔父也是更始皇帝九卿,与刘伯升并非下级,哪来的反?”
邓奉对刘伯升、刘秀兄弟观感素来不好,觉得既然邓晨已丧妻,就不该再将邓氏和他们绑在一起,同遭更始嫌恶,刘伯升自入关以来,僭越之举一桩接着一桩,又孤注一掷,他要赌一切,邓氏为何要跟着一起下注?
他在长安时不太肯献策,此刻面对亲叔父,也实话实说了:“叔父,从进关中那一刻起,刘伯升便走岔了,这大方向错了,之后再如何补救,也是南辕北辙,无济于事!”
邓奉指着黄河对岸:“叔父不是奇怪以魏军战力,为何会一触即溃,让我军轻取华阴等县,一路打到此处来么?请看北方风陵渡!”
他们所在是渭水、潼水与黄河交汇的地方,这儿也是千里黄河的又一个大拐弯,显得水面更加宽阔。
“风陵渡虽无旗帜兵马营火,但河岸开阔,小船隐于芦苇荡,大的漕船只却藏不起来,皆泊于码头畔,就等着我军忍耐不住,强攻潼塬时,以舟师登岸袭我后路!“
“这也是魏军要将守御之地选在此处的用意。”
邓晨听得愕然了,意思是,这是第五伦将计就计,他们的声东击西已被看穿,被牵制在此的不是魏军,而是绿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邓晨苦恼不已,但他却绝不可能如其所言,背弃伯升,小长安输得那么惨,两家尚能荣辱与共,何况现在?
随着邓晨据有潼水,派人顺着沟壑往南进发,也与王常那些翻山越岭的斥候联络了,送来了王常的请求:“受阻于此数日,崤函道路绵长,辎重运输不利,弘农绿林干粮将尽,这场仗,必须打了!”
“王将军有些焦急了。”
换他他也急,邓晨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依旧策行事,与王常东西合击,看能否一举拿下潼塬!
点将担任职责时,邓奉却主动请命:“既然叔父执意要攻,一旦交战,河东魏军定会来袭,我请守于渭口!”
邓晨也明白侄儿的用意了,只叹息道:“这是未虑胜先虑败,未虑进而先虑退,但我,只能给你八百人!”
“足够了。”
邓奉对整场战争持悲观,对自己却信心十足:“请让侄儿来为叔父,看住后背!”
“但这一战,我不是为刘伯升打的,而是为了我邓氏兵,能全身而退!”
……
“绿林终于忍不住了。”
景丹这几天在潼塬,就没睡过好觉,但计划还是一点点进入他临行前和第五伦筹划的方略中来。
刘伯升想让邓氏兵来接应王常,让华阴岌岌可危,迫使第五伦派兵东援,牵扯防守渭水的兵力。但第五伦却不屑一顾,因为他给景丹留的援兵,就是河东军!
“景将军,王常也开始进攻黄巷坂!”第七彪满脸黄土地来禀报,经过多日试探,再耗下去士气将衰,王常终于派兵沿着狭长的小道,开始仰攻潼塬东口。
“第七将军,你见过过磨豆浆罢?”
景丹笑着指点这硕大的战场:“这潼塬就是一块大磨,而东西两侧的绿林,就是源源不断,主动跳进来的菽豆,魏王就是要用此地,磨碎绿林骨鲠,让河渭皆赤,叫刘伯升与更始胆寒!”
他指挥三军御敌的手,也好似推磨一般旋转,魏军、绿林,都得真刀真枪和前所未遇的敌人展开一场血腥的鏖战!绿林两路大军将被景丹利用地形牵制在此,露出他们脆弱的腹背……
万事俱备,只欠一事。
“点燃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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