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瓮中捉鳖 (3-2)

从栎阳宫里出来，景孙卿腰酸背痛准备回居所小憩时，耿弇却来拜访了。

因景丹曾在耿弇父亲麾下，长期担任“佐贰”，两人关系较为亲近，耿弇素来高傲，对别人不假辞色，待景丹倒是满敬重，此番却是来辞别的。

“魏王又让万君游担任主攻，而我则要北去郡。”

耿弇先前为错过了临晋之战遗憾，在进攻河东的会议积极自荐，希望能拔头筹，但第五伦却认为渡河打正面不能发挥他的长项，遂令他担任偏师。

第五伦下午在栎阳宫里就对景丹说，小耿肯定会来找他抱怨，果然如此，遂笑道：“在我看来，真正能建大功的，还是伯昭这一路啊。”

景丹指点着北方道：“如今卢芳称汉帝，引匈奴寇乱并州，胡骑频繁出现在郡以北，让刚被封为太保的马员颇为不安。”

“此外，伯昭奉命整编越骑营，魏王答应每骑再配备一匹好马，然关中缺马，郡却不缺，此去正好补充战马，若遇小股胡骑侵犯，还能出塞与之较量，就当是练兵了。越骑营的怠惰，正该用塞北的寒霜来历练。”

“会魏王不是说过么，伯昭真正的大任，乃是借道郡，迫降西河郡！”

这西河郡，乃是汉武时从郡析出，在黄河两岸都有土地，一共十八个县，也是个大郡，属于并州。北有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有北地、郡，东边是太原，南边是河东，位置极其关键。

景丹道：“如今胡汉冒充汉家，到处发檄文，已骗得朔方、云中归附，若西河也为其所得，匈奴可以长驱直入，威胁直道，并州危矣，渭北危矣！”

新朝的西河大尹现在也是茫然不已，正在胡汉卢芳、河东王寻和渭北魏国三个政权间犹豫。这种要害之处，己方不去争取，就会被敌人争取去。塞北地广路远，也只有耿弇和他麾下的越骑营能被迅速派过去，促使西河郡做出选择。

“而从西河郡临黄河，渡孟门，抵达蔺、离石，便能南下河东，东抵太原，此乃秦国攻赵故策也。”

耿弇颔首：“魏王确实说过，给我的任务，乃是大包抄，大迂回！”

绕到河东的北边，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在第五伦、万脩布兵于黄河龙门、蒲坂关，吸引王寻主力之际，捅他们的后路！

“河内马援亦会强攻厄口关，叫王寻腹背受敌。”

但王寻毕竟坐拥七万大军，虽然新军素质堪忧，人心惶惶，可这数量还是得尊敬一下，于是在耿纯的操作下，居然还喊了如今已响应”北汉“，成为党太守的鲍永——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得知第五伦称王之事了，但称王与称帝，尤其是称汉帝相比，还是差了个档次。

河东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四面夹击。

景丹与耿弇置酒作别：“王寻畏我，不敢入关支援田况，希望遁入河东保全自己，殊不知，他钻进去的，是一个死瓮，也难怪魏王会将此番攻略河东，称之为……”

“瓮中捉鳖！”

……

比人脸还大的鳖趴在地，背甲是黄绿色的，腹甲是黄色的，四肢无助地乱爬，而第五伦则在看着它皱眉。

“史少保，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大魏少保史谌因为没有军政之能，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佞臣，各种投第五伦所好，这不，也不知从哪给第五伦找来这只大王八，谄媚地说道：“大王，此乃黄河鳖，以其作羹，味甚美。”

他甚至还跟第五伦说起了染指的典故，说完自己都笑了，然而魏王却没笑，也不太理会他，只看着景丹送的奏疏，指头轻轻敲打案几，半响才道：“既然郑灵公与大臣因食鳖羹而生怨丧命，如今少保劳民伤财，寻了此物来，又是何意？”

一席话吓得史谌扑通跪地，只道：“此鳖……实乃欲献给王祖父以补体。”

这却是史谌见第五伦不爱享乐，于是改变对策，从他最看重的第五霸处着手，不料第五伦还是板着脸道：“我正遣兵卒在黄河寻找渡河击河东的地点，而汝竟派人捞鳖以媚，此事若传出去，叫将士如何看待？”

史谌战战兢兢：“臣有罪，这就去将鳖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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