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难,成重还是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然而令已下而士卒皆不马,倒不是临时要犒赏,而是面露难色,不愿意冲锋陷阵。
“校尉,地方狭小,左右要么是水沟,要么是友军,无法展开迂回,骑兵无用武之地,吾等还是和往常一样,让友军顶在前头罢!”
士卒不肯用命,校尉急切也没用,成重心里那个急啊,他还没向第五伦请战,只揪心地看着主阵的大旗。
第五伦坐镇的中军大阵,皆黄裳、黄髦、黄甲、黄羽之砫,望之若金,好让左右前后各阵能够辨识,此刻只摇动旗帜,却是让越骑营向后!
成重揉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让己方后退!
敌人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了,成重遂下达了命令,方才还懒懒散散靠着马的越骑营士卒闻言顿时大喜,这个他们擅长,立刻翻身马,步兵向后退,而骑兵则趟过沟渠水,去了东边的农田。
第五伦事先就让人传告于其他各阵列的主官:“越骑营开战后会诱敌后退,勿慌。”
战场烟尘弥漫,普通士卒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形,指挥官以为这都在将军计划之中,也不会惊惧。而随着第五伦指挥西面阵列的旗帜也摇动,战场另一侧,早就憋了一股劲的第七彪,遂带着由第五伦宗族、乡党组成的数千人动了。
第七彪现在作为宗族里地位较高的人,可没少给众人叨叨:“宗主说了,只要能拿下河西,他就称王!”
“王都称了,称帝也是迟早的事,吾等到时候,就是皇亲国戚,是人人了!还能少了吾等的勋赏?”
彪哥比第五伦自己都心,战前给众人打气道:“故而这场仗,一定要赢!”
他们是对第五伦忠诚度最高、士气最为高昂,但也最容易冲动的阵列,见到第五伦旗帜摇动,第七彪按捺许久,便立刻出击,朝敌军较为空虚的左翼扑去!
而好似商量好的似的,就在第七彪率军即将与敌接阵时,田况的左翼竟也学着越骑营的做派,迅速向后退却。
“第五伦中计了。”
田况居中看到这一幕,揪着的心稍松。
“这一战,我军用城濮的战法。”
“先击其右翼,使越骑营惊骇逃散。”
“而这也是可能是第五伦的计策,他是欲引诱我精锐击越骑营,好从西面压来,不如将计就计,我在西面设将、佐二面旗帜,令二旗后退,引诱第五伦西翼追击,使其左右战线拉长,不能相顾,我之右部阻拦第五伦中军支援,而我中军乘机将西翼数千人拦腰截击,如此至少能溃其一阵!”
他们人数少,但优势是有序打无序,左翼后方是洛水河,无路可退,也不至于一退就溃败千里。
事情到现在,仍按照城濮之战的剧本来写,但第五伦不是楚子玉,就在田况亲率中军大阵,朝第七彪阵列开去,试图将其截为两断时,对面的第五伦,却拎着鼓椎,猛地敲响了总攻的讯号!
一直沉着等待的万脩,亦举剑高呼:“我军向前!一鼓作气!”
手下执行不了太复杂的战术动作,万脩只将队伍以一千为一个大队列,分为十列,如今便依次而出。
虽然他让各校尉、军司马耳提面命,让没多少战斗经验的士卒拿着兵器以正常行速前进,积蓄力气,当临敌还有百步之时,再呐喊冲锋。
但并非所有人都听话,这群士气正旺的新兵蛋子们迈出腿就收不回来,而且走得越来越快。不要指望他们冲出去后还有什么秩序,也不要指望他们还能停下来整理脚步,若非后面立刻跟,就要前后脱节,等打起来,也绝对是校尉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校尉。
一时间犹如群猪出圈,与田况那边的进退有序,全然相反!
若非他们头裹着的是黄巾,眉毛还是黑的,田况恐怕会以为,对面来的是赤眉贼呢!
这也是第五伦没办法的办法,战斗不是你想打成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
没时间练兵,仗又不能不打,当你拼秩序搞微操玩不过对方的时候,可不就只能靠人多和士气,莽一波?这就叫……
“乱拳打死老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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