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反于常安时,马员亦曾犹豫过,与其弟不同,他以为天下大势还是复汉兴刘,纵然新朝必亡,但第五伦想另起炉灶颇为困难,马援已经在第五伦那绑死,自己要不要发挥下士卒大姓的特长,另投一家呢?只是为地缘所限,周边并无“汉”可投,只能硬着头皮响应第五伦。
如今在“匈奴汉“宣谕他投降时,马员却好似吃了一百只苍蝇那般恶心。
马家虽不是汉家忠良,甚至被汉武帝族灭过,但他的祖先马通亦曾出征匈奴,出酒泉至天山,降车师而返,说马通谋逆可惜,但对阵匈奴时,马家人也没虚过。
“我可不愿后世人提及马氏,除了谋逆外,还加上引胡入塞之恶名!”
此事反而促使马员坚定了决心,立刻派人去南方,将情况告之于第五伦。
随着北方大敌出现,匈奴的侵扰可能会更加频繁,现在他必须背靠第五伦了。
“唯望伯鱼早定河西,与上郡连成一片,如此方能给我方一点支援,保塞不失。”
而当第五伦接到北方消息后,只感慨良多,一是卢芳命大,其次便是随着新室崩塌,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天下无主,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到了。
他的时间,也更加紧迫了几分,现在大西北太乱了,往后指不定是内战外战要一起打。
既然上郡的骑兵来不了,第五伦也不犹豫,抵达重泉城次日,万脩已经在洛水上搭好了浮桥,与第五伦汇合后,大军渡洛!
这洛水可比灞水好渡过了,并非其更窄更浅,而是因为田况麾下不过万人,难以防御长长的河岸,索性将兵力集中到东南方的郡首府:临晋城。
第五伦过了浮桥后,立刻召来万脩,与景丹等军议:“规避野战,困守孤城,田况是在等待援兵?大司徒王寻,到何处了?”
万脩禀报:“已入旧函谷关,但彭宠将军在渭南派出的斥候已深入到京师仓,却未曾见到王寻大军,擒获零散西逃欲归乡者,说是王寻从风陵渡去了河东!”
河东?好家伙,这是开始军阀混战,争着占地盘了啊。
对此,第五伦亦喜亦忧,喜是田况又被猪队友坑了,没有后援,处于劣势,他的兵力不到第五伦三分之一。
麻烦之处在于,王寻带着六七万人撤过去,若让他站稳了脚跟,为往后第五伦攻略河东多了不少阻力,但转念一想,又暗道:“以王师祸国殃民的素质,或许不一定是阻力”
一切都得等打掉田况这又臭又硬的家伙再说,大军驻于与临晋城仅仅一日之隔的大荔,第五伦对田况还是十分警惕,此人善用兵,多智谋,他遂令张鱼第五平旦带着人,将大荔到洛水之间,每一条土塬沟壑都仔细搜索,勿要让后方藏了伏兵。
亏得这一带地势较为平缓,还不是典型的黄土高原,要是像新秦中的山坳一般,广袤百里之地沟壑纵横,当年马援就是往里面一钻,王师搜一个月都搜不完。
虽未能等到上郡的骑兵,但第五伦还是遇上了点意外之喜。
“大将军,鄜县人听闻将军反暴新,征河西,便举事响应,老朽带了乡党,特来助阵!”
为首的人年过半百,却是第五伦当年做师尉户曹掾时,带他去拜访宣秉宣彪父子的鄜畴乡鹿啬夫,鄜县虽在洛水之东,但行政上被划归列尉郡,不想多年前结下的渊源,如今竟还派的上用场。
这群人往南走,途经的衙县徵县,喊着“同去同去”,二县见田况大势已去,遂也举了第五伦旗号,人数越滚越多,竟至三四千。
虽然这场仗不一定需要他们,来了或许还会帮倒忙,但这份心意是要表彰的。
“十室之邑必有忠士,说的就是鹿啬夫这样的人啊。”第五伦记得,此人当年在自己小本本上是打了勾的,欣然接见,又问他名字如何称呼?
“鹿宰。”
“那君便是鄜县宰,兼任军司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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