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道:“渭北,尤其是泾洛之间,本多为盐卤旱地,河流不及,难以灌溉,地广人稀。然秦时便有郑国渠,溉田四万顷,以此富强;后来汉开白渠,复溉田四千五百余顷。”
他点了第八矫:“季正来说说,渭北还有哪些沟渠。”
第八矫当然也清楚:“渭北泾水以西,有成国等三渠。”
他们临渠乡,就是因在成国渠边而命名,第八矫对家乡事务当然不会陌生:“成国渠长二百里,灌溉京尉、列尉两郡十余县,约两万顷。”
“而在泾水以东,又有六辅渠,益溉郑国旁高印之田,约六千顷。”
“洛水以东的师尉郡,还有龙首渠,灌田万余顷。”
恐怖的是,这些沟渠基本都是汉武帝在位时修的,他虽然把渭南林圈了地,但他在位区间,却创造了数倍于渭南的良田沃亩,关中的农业重心,也自此发生了转移,大多数良田集中在渭北。
旱地农业的收获,很大程度要依赖年降雨量的多寡与适时与否,但水利工程的兴建,却能使其覆盖区域的农田,无论旱涝,都能保证一定收成。含有大量泥沙的河水淤灌土壤,增加肥力与产量,故而渭北亩产颇高。
第五伦颔首:“然也,故而百年之后,渭北膏壤千里,关中沃衍,实在于斯!衣食京师,亿万之口!”
如此一来,渭南渭北的情况便清楚了,南边是大都会和手工业,北边除了五陵原外,基本都是农业区,在天下太平时节,南北经济互补,有大司农和五均官来调节,没有问题,可若是在乱世中……
“关东漕运已绝,渭南无法自给自足,是故无渭北,则无渭南!”
第五伦笑着看向众人:“汝等可听懂了?”
第八矫颔首,这就是隔了两百年,三秦王与如今形势的不同之处了。
任光亦了然,虽然他经常管粮食,但要论对关中的熟悉和了然,还是不如第五伦这土著。而且任光聪明啊,就算猜到缘由,但风头还是要让给明公来出,登时下拜表示钦佩。
连第七彪也有些明白了,挠着头道:“这意思不就是……”
“渭北,就是渭南的父亲!”
此言惹得第五伦大笑,众人忍俊不禁,还是彪哥总结得好啊,这就是第五伦的歹毒策略了。
战略性放弃没争到关隘就守不住的常安,将宫里的金饼、文献、丝帛、薄册运走,再卷走一批工匠过河,牢牢占住渭北产粮区,利用乡党之情和数万军力控制,这个秋冬,他们会过得极其舒服。
反正三座渭桥都被王莽烧了,现在只是搭浮桥凑合,亦是一道天险。他暂时在渭南站不住脚,可往后不管哪个势力,陇右也好,绿林也罢,一旦头脑发热冲进渭南,没有渭北的粮食,也休想站稳脚跟!
第五伦仓促入京,对如何管理好硕大常安焦头烂额,只能放养,换了别人,也一样抓瞎,第五公发粮,你征粮?而若想就近买粮通商,就得管第五伦叫爹!
更何况,若第五伦能撺掇陇右立刘孺子婴为帝,那往后关中最起码是一个三国演义,东西两汉异端对掐,他这中立的势力恰能取其利,赢得发展的时间。
唯独第七彪还是有点舍不得常安的繁华盛景,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他,所以第五伦才不急着披露此事,而先将军队一点点拉出去,到时候彼辈也无可奈何。
第五伦只对第七彪、第八矫、任光等道:“不必可惜,假以时日,这京师,吾等迟早还是要进的。”
进京赶考不假,但谁说这次考试,就必须是一考定终身的高考,而不是一次……
“模拟考呢?”
……
第五伦率军离京之际,任光相送,低声道:“明公,渭北虽能扼渭南之咽喉,然如今吾等只控区区两郡,只怕略嫌不足。”
第五伦颔首,这也是此番出征的目的,放弃渭南而控渭北,是能为己方赢得很多时间,而这些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就要来换取空间!
他们需要纵深,故而必须夺取东方的师尉郡!
“只有攻占师尉郡,这战果时的‘河西’之地,方能与郡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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