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用这个壳,将贫民兵一整个装进去,酒瓶装新酒遂完成,虽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散播谣言,说贫民兵多是流民、盗寇,这不就是以盗贼防盗贼么?那段时日邺城人心惶惶,商贩关门闭户,百姓夜里都不敢出来,豪右亦疑神疑鬼,担心第五伦手下的兵会抢劫他们。
好在西门家比较合作,而李氏龟缩回西北三县,没人给第五伦整个“一碗粉还是两碗粉”的案子出来。
就这样几个月下来,证明被严格军法约束下的贫民兵,比王师的军纪好多了,一旦有触禁就立刻严刑处罚,邺城渐渐又恢复了往日场景。
如今马援再回来时,却见邺城军营又扩大了不少,第五伦竖旗煮饭招兵的路数已经很熟练,想进军队里吃口饭的流民佃农多的是,第五伦的目标是,入秋前再募一千兵。
马援离开期间,第五伦除了自己多过问一些军务外,又让督盗贼赵尨和臧怒约束士卒,不打仗的时候,二人确实很胜任。
等马援进入营地时,才发现不少士卒都围在校场处,不住叫好,他过去一瞧,却见里面一辆大车在前驰骋,而一旁有位白马少年紧紧跟随。
原来是在玩“盗骖(cān)”的游戏。
这是一种炫耀骑术的马术,在车马疾行时,骑士伸手解去拉车的骖马,是为盗骖,骑手必须对马速、距离、时机有极佳的把握。
作为自己姓马,从小也爱马养马,还在塞北指挥过骑队,马援当然也是其中高手,只是年纪大后很多年没玩过了。
但哪怕以马援的眼光来看,场中这骑士的技艺确实不一般,却见其身材矫健,坐下白马肯定是配合多年的老伙计,配合主人的每一个动作,与战车靠得极近时亦不畏惧退缩,顶多就嘶鸣一下。
却见他动作轻快,两腿用力踏着镫——这时代不用第五伦发明,便已有马镫了。只一圈,就抓住了车马等速平行的瞬息机会,伸手解下了骖马,这行云流水的一幕看得众人屏息,见他成功后,更是鸦雀无声,毕竟人家是新来的,还有点砸场子的意味,半响才有人赞叹了几声。
“才一圈,而赵贼掾花了两圈才办到,他输了!”
马援当初一手发现提拔的赵尨有些尴尬,朝那笑眯眯牵着骖马过来的骑士拱手表示诚服,等此人摘了头的胄后,马援才发现,他竟是那么年轻,恐怕才十八九岁,眉目间满是少年才俊的骄傲。
真是奇了,过去军中若有此种人物,自己怎么会没发现呢?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马援回来了,几个老吏连忙过来见礼,还低声道:“马公,这小儿曹太过张狂,目中无人,可得好好收拾啊!”
“是汝等欲欺他,反被收拾了罢?”马援嘴笑着,心中却了然,此人大概就是第五伦所说“等了自己好几天”的人。
故吏们不甘,添油加醋道:“何止吾等,他可是连第五公的辟除,都辞让不受的!还说什么留在邺地,只为与马公一晤。”
“难怪伯鱼特别叮嘱我来会会此人。”马援更是明白了,示意众人退下,而少年也过来拜见。
白马少年打量着马援,目光是天之骄子的傲然,以及后浪不惧前浪的跃跃欲试,行礼时站得笔直:“茂陵耿弇,见过马校尉!”
……
耿弇便是朔调连率的儿子,也是耿纯的族侄,得了族叔的信后,便南下邺地一观究竟。
第五伦也大张旗鼓招待他,本以为耿弇愿意来邺城,是答应做“郡参军”一职了,岂料他却在宴席借口年纪小,辞让了第五伦的好意。
年纪小?一次说自己年纪小不能做官的,现在已经是魏成大尹。
第五伦确实比较欣赏耿弇,还以为是自己给的官职太低这高干子弟看不眼,还欲加码,还是耿纯给第五伦补了一刀:“吾侄儿伯昭看不的并非是官职。”
“那是什么?”第五伦下意识地问,是自己招待不周?
耿纯可高兴了,拍着第五伦道:“是你啊!”
这就有些尴尬了,第五伦自问,从容貌到才干,确实是平平无奇,全靠邀名养望和超出时代的眼光运营微操才有今天局面……他不是那种一照面就让别人心悦诚服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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