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半个时辰前,在王莽敲钟召集群臣之际,纳言府的元士耿纯忽然得了署中传唤,说厅堂来了一位光禄大夫,要征他同行去办公务。
耿纯满脸问号来到厅堂,才发现等在这的,竟是他前几天才帮忙驾驶过亲迎副车的新郎官:第五伦。
“伯鱼?”
耿纯有些诧异,第五伦先前的官职不是太中大夫么?怎么……他目光下移,落在第五伦腰间。
没错,确实是银章青绶,很显然,第五伦入宫这短短个把时辰里,身份又涨了一截,在问对后,被皇帝拜为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
这光禄大夫是闲职,也是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但毕竟是青绶大员了,耿纯少不得与他见礼,又奇怪第五伦遇到何事,竟要召自己协助。
第五伦笑道:“自然是前往伯山的故乡,冀州,同去么?”
耿纯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家乃冀州大姓,太学举孝廉才来到常安,又走了父亲故旧的关系,留任常安作为六百石元士。
可耿纯干了两年后,越来越不舒心,当今天下最受百姓唾弃的,除了五威司命外,就是管粮食田租、实施五均六筦的纳言官。耿纯在朝廷征发猪突豨勇北征之际,负责运送粮秣去鸿门大营,也见过不少惨事,深知军吏们吃空饷刮活人的狠毒,对这职务自然谈不什么热爱。
而以他的年纪际遇,短期内又很难再往升掌握实权,高不成低不就混了两年后,耿纯只觉得,还不如回去继承家产呢!
他早就想撂挑子了,之所以还隐忍不发,无非是父亲叮嘱,要他为宗族多留一窟:耿家根基在巨鹿郡宋子县,是为其一;父亲耿艾任济平(定陶)大尹,天下之中,是为其二;加耿纯留于朝堂,是为其三,纵然一方出了问题,还有两处让宗族避祸。
可这世道渐渐不安,手里没权没兵心里发慌,人微言轻出了事也没处逃。耿纯寻思,与其守着这小官,还不如回去依靠宗族更安全。
那天在第五里婚宴时喝了酒,耿纯就叫嚣说要效仿第五伦,辞官归乡算球。
此事却被第五伦牢牢记在心里,今日便主动相邀,让耿纯借公务的名义回冀州去,何乐而不为呢?
耿纯为人洒脱,也是对第五伦足够信任,觉得他不会坑害自己,竟连具体的任务都不问,便欣然应诺,立刻去办离职手续。
不多时,等耿纯再来时,却告知第五伦,出大事了。
“南方官军进剿绿林,大败。”
“谁败了?”
“官军,如今江夏糜烂,南郡也有人造反。”
虽在第五伦预料之中,但这败得也太惨了。
耿纯道:“陛下将纳言鲁匡革职,迁为获降郡(五原郡)卒正。”
“伯鱼,你猜新任的纳言是谁?”
第五伦摇摇头,耿纯则笑道:”正是汝成婚时的主宾,严伯石。”
耿纯恭喜第五伦:“伯鱼在朝中,又有一位能撑腰的人了。”
靠山山倒,不如靠自己,这也是第五伦次去接皇子那么卖力的原因,他必须表现卓著,才能继续升迁得到实权,而这一回,第五伦期盼已久的“第三窟”终于来了——虽然这洞居然打在了王莽老家里。
直到二人驾车离开时,耿纯才想起来问目的地,第五伦看着手中王莽亲赐的节杖和封印严密的印信文书,表示出城前暂时不能说。
耿纯却在一旁猜测开了:“去年冬时,冀州巨鹿郡大侠马适求等人,合谋想要举燕、赵兵反叛,亏得被大司空士发觉报。三公大夫逮捕党羽,株连冀州豪杰数千人,皆诛死,此事余波未消,莫非与此事有关?”
这是耿纯故乡发生的大事,幸好他没参与其中,意味着冀州的情况并不比南方好,甚至还更差。
确实有那么点关系,第五伦摇摇头:“反正我和陛下说了,我不熟悉冀州,需要一个冀州本地人协助。”
耿纯嘟囔道:“冀州可大了,整整十一个郡,不说明白,谁知道你要去哪?”
二人出城时,正好遇到窦融苦着脸进得城来,与第五伦拱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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