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不忿胡虏张狂,仗剑带着男丁们返身而斗的少年名叫蒙泽,廉县人也。
新秦中蒙氏据说是秦时将军蒙恬之后,当年北逐匈奴后,在当地留下的儿子,躲过了秦末大乱,隐姓埋名留了下来。
但如今蒙氏也只是中人之家,蒙泽和寻常青年一样,平素好走马斗鸡,但今日鸡扔在家中,马则让给父母骑乘,他只能步行而斗。
他素来尚武,对本就是牧民征召而来的匈奴兵,却也不落下风。奈何周遭农夫没有主心骨乱糟糟的,一来见前方胡虏越来越多,二来得知后方有特武县兵来援,那没平民什么事了,便陆续向后溃退。
这一退,却将后背暴露给了胡人,一阵箭矢后,蒙泽身边又有几人倒毙,他也只能不断挥剑后退,不慎踩到一具尸体摔倒在地。
要起身时,一个胡人已瞅准时机,纵马冲杀过来,直刀高举,就要将蒙泽击杀!
蒙泽瞳孔放大,直呼完蛋,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却亦有一箭飞来,正中胡人!
这一箭力气极大,隔着百步距离,射在胡儿左胸近肩处,穿透了他的皮甲,对冲之力,竟直接使得他从马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倒地。等胡虏昏头巴脑地起身时,蒙泽已欺身近前,一剑捅进了胡人的心窝,还顺便斩了头颅,拎在手里往后退去。
直到这时,蒙泽才看到了救自己一命的人,却是一位站在辆被抛弃的辎车,不断开弓射箭的壮士,正是万脩!
昔日未能对着董喜射出的箭,都安排在今天了,万脩手持大弓,以拇指开弓,簇皆铁制锐箭,若非铁甲根本顶不住,每每挽弓犹如满月,缓缓对准追击农夫的胡骑,虽然不至于一箭射死,却总能让他们狼狈受伤,悻悻而退。
第五营早已在渡口外一里处结横阵,犹如一面大盾挡在胡骑和百姓中间。前排几队矛戟放平,若是有逃得慌不择路的百姓撞来,死了也白死。
蒙泽等人陆续从横阵两边经过,这孩子还想加入到队伍里一起杀虏,却被第七彪呵斥着驱赶,他不甘心,只与其他几个还有血性的本地人站在阵后数十步,想着跟他们一起杀几个落单的胡人。
匈奴人这几日如入无人之境,也早没了秩序,虽亦有三四百骑追到岸边,却分属于不同部落,他们没抢到人丁和足够战利品的,眼看河岸边聚集了如此多人,就像看到羊群渡河的豺狼,按捺不住贪婪,哪怕第五营列阵以待,胡人仍试探着往前走。
毕竟,吞胡将军数千人都覆灭在斗地了,而进入新秦中以来,城郭闭门,士卒怯懦不敢出,助长了胡人的嚣张气焰。
眼看胡骑越来越近,已至百步开外,开始试探着驻马挽弓朝第五营施射,同样承担远射责任的臧怒却只能干着急。
“司马,吾等的弩渡河时受潮了。”
他哭丧着脸,弓弩的魂儿,不就是弓身么?木料、兽角、树胶虫胶还有兽筋制作,对湿度十分敏感,一点点变化就会影响射程和准度,再怎么擦也没用。
臧怒试了试,平素最佳射程六七十步的六石弩,如今要想有同样的力道,得放敌至四五十步才行。
“那就放近再射。”
“若是胡虏不近前呢?”
匈奴人的角弓是抛射,利用箭矢飞坠之力,风向好时很远便能开弓,又不是傻狍子,根本不会靠这么近。
于是战斗甫一开始,第五营便成了活靶子,匈奴人试探着在八十至百步间挽弓抛射,流矢不断落入阵中。
亏得风向从河向岸吹,对胡人不利。而第五伦这两天里掏空了县里武库存货,给前排几个队的人都穿了札甲,这也是他们方才那么怕水的原因,一旦落水,只怕会被重量坠着沉到河底。
第五伦不单身被厚重的札甲,头还戴着兜鍪,就这样都挨了两箭,一支是骨簇,直接被弹断,另一支是铁簇,钉在札甲铁叶片,第五伦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肩膀老疼了,只伸手折掉。
新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