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皱眉:“伯鱼是担心,韩威的大军,有可能覆没塞外?”
第五伦颔首,韩威贪功,这也是他要靠卖惨避免出塞的原因,第五营好容易才有点起色,不能在一场稀里糊涂打起来的战争里,稀里糊涂地送光。
如今韩威迟迟未归,第五伦预感不妙,虽然隔着黄河天险,胡虏若是入寇,不带够羊皮筏根本过不来,但还是得谨慎些。
于是他暂停了煮盐等杂事,将第五营一千三百多人集中到县南来,又请马援也向平原靠拢,互为犄角以备不测。
马援提起韩威就感慨:“我虽壮其志,但韩威脾性和他祖父韩延寿很像,这样的人,在如今的世道,活不长。”
他点着第五伦笑道:“还是得如伯鱼一般,才能活得久。”
第五伦苦笑:“文渊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马援道:“不但能保全自己,还能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事,已是浊泥中的清流了。自从吾等除掉汝臣、董喜,特武防务由你说了算后,此地真是有了难得的安宁。”
“有燧卒站岗放哨,百姓不必担忧兵、盗出没;有你的严整军令,也不用担忧士卒强取豪夺。”
“我做得还不够。”第五伦谦虚了一把。
“之所以有今日这局面,亏得张氏愿意合作,可实际,特武县官吏依然贪腐,县中大多数豪强仍为富不仁,百姓的日子和从前一样苦楚,我看似改变了特武,实则一切如故。”
“伯鱼自谦了,放眼望去,从关中到边塞,何处不是如此呢?“万脩插话道:“数月前南征左谷时,伯鱼不是还曾与我说道,这天下病了。”
“没错,病入膏肓。”
马援这些年或游于民间,或充当官吏,也看到不少怪相:“朝廷公卿昏聩,朝令夕改,光钱币就换了那么多次,商贾和贩夫贩妇没了活路;将军怯如牝鸡,虐民有方,御敌无胆,征四夷屡战屡败;百僚小吏贪鄙,因为俸禄领不到手,也不得不贪;而各地豪强良莠不全,推波助澜;百姓七亡七死,较前汉更严重了。”
万脩饮酒后拍案道:“所以吾等才要做那剐毒疮的刀,替天行道,见一点割一点!”
“割不完的,毒瘤太多了。”马援叹息,只觉得世道有些无药可救。
第五伦却幽幽说道:“若是能找到病根,有朝一日,一刀捅进去呢?”
马援凤目瞥向第五伦:“哦?病根何在?”
“在这。”
第五伦指指心,又指指头脑:“还有这。”
“伯鱼的意思是,换个头?”
马援只觉得有些悲观,骂道:“又不是没换过?还不如从前呢。”
是啊,新莽代汉,不就是给天下换了个头么?然而……
万脩又见第五伦话里有话,遂追问他:“伯鱼说说,要怎么办?”
“要我说……”
第五伦正要回答,却止住了话语,只抬起手,指着夜幕下的黄河西岸道:“看!”
马援、万脩回头,却见百余里开外,贺兰山下,绽放出一朵朵火焰,火光在夜色中能传递很远,如同接力般,一朵接一朵绽放开来,一直传到黄河边的河城!
自从呼韩邪单于向汉宣帝称臣,新秦中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
如今,时隔六十多年后,烽火再度被点燃!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战争!”
……
PS:第三章在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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