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芳在左谷举着大红布复兴炎汉之际,第五营也已向南进发,与梁丘赐一同抵达白土岗。
此地一如其名,河岸边土塬泛白,谷地里板屋数十间,可新军摸进去后,别说活人了,连只羊都没搜到。
“怎么一个贼子都没有?”
梁丘赐满心疑虑,他对这场仗满是忐忑,只觉得自己要对付的,定是穷凶极恶的大寇,毕竟汝臣、董喜相继被杀,他可不愿步二人后尘。
于是梁丘赐极其小心,一天只走二十里就扎营,亲卫将自己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担心其余多余了,梁丘赐虽然也在第五伦名单上,但此人好歹能讲理,又颇为激赏第五伦,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死。
两千余人就这样以龟爬的速度离了特武,三天才到白土岗。别说马援早就得了第五伦通知转移进深山里,就算真是盗寇,也足够跑得没影了。
有军候低声对梁丘赐说道:“校尉,如今扑了个空,连躲在山里的流民也不见一个,这样不好杀民冒功啊。”
“谁说没有!”
梁丘赐倒没有恶劣到直接屠杀军中羡卒,只让人放火烧了这白土岗的板屋,然后回报说:“大胜!贼虏丧于火中不知凡几!”
虽然没斩获首级,可这场胜利能被抹杀么?不能!
第五伦禀道:“校尉,彼辈一定是听闻大军进剿,南下去投靠卢芳了!”
没错,到了这,吞胡将军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半,他们还得继续沿着苦水河前行,去三水县配合安定郡兵剿灭叛逆卢芳。
此去左谷道路狭窄,要在黄土山丘上上下下,很容易迷路,需要向导,第五伦还真找到一个被太阳晒得黑漆漆的牧民,带到梁丘赐面前。
梁丘赐高高在上,看了此人一眼:“汝何名?”
穿着短打,露出胳膊的万脩垂首道:“小人名叫任侠。”
他在本地待了快两年,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方言,自称是苦水河畔穷苦牧民,曾被盗匪抓到,后来逃到特武县,听说第五伦司马在招募向导,就加入了军中。
“听说你见过贼首,他什么模样?”
“满脸都是麻子,相貌丑陋。”万脩回忆着马援那俊朗的容貌,咬牙切齿道:“心肠毒辣,还霸占了小人的妻女!”
“难怪叫麻匪!”
梁丘赐了然,等打完仗,就算抓不到那麻渠帅,也可以按照万脩的描述,伪造一颗头颅献上。
若是事后麻渠帅再度作乱,他也有借口:“贼寇常是一个名号沿用,前赴后继,此麻渠帅非彼麻渠帅也!”
有了万脩带路,大队人马继续上路,沿着苦水河进入三水县地界。
这三水县之所以叫三水,是因为县中有罗川谷,三泉并流,但除却三条河流沿岸稍稍平坦,其余尽是黄土丘陵。梁丘赐仍是小心翼翼,一天只走二十里,游骑放出老远。
“下吏愿为前锋!”第五伦主动请缨,倒是让梁丘赐有些惊讶:“伯鱼不是一贯不愿当先么?”
“不先将沿途民众驱散,不就让他们白白成了汝等刀下鬼么?”第五伦心中如此道,他吸取了上次行军的教训。
而梁丘赐手下的军候们,也乐得第五伦在前方挡箭,若是遇到匪盗袭扰,损失都是第五营的,等轮到砍贼子首级时,将羡卒撵开自己上不就行了。
倒是第五伦和万脩清楚,马援已在北方百余里外,当然不会来,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三水左谷的卢芳会不会派人来袭击他们。
可随着地形渐渐开阔,这担忧也渐渐没了,偶尔能见到地平线尽头有黑影,走近后发现是烽火台,大概是汉武时代向北推进时留下的,有的里面还散落着残瓦破碗。
第五伦眼看自己那六百战斗部队都还算精神,没出现掉队情况,便决定稍稍加速:“加快速度,日行三十里。”
南下的第十天,第五伦等人抵达了三水县北乡,这是一片空旷的河谷平原,后世被称之为“惠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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