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平也是扬雄的授业恩师,算起来,应该是第五伦的师祖。
侯芭道:“大司马乃是严君平远亲,故与夫子相识。”
但也就是泛泛之交吧,毕竟第五伦从没见他登门过,扬雄落魄之际,这位大司马也不见伸出援手。
却见严尤和扬雄越是深谈,二人情绪一会慷慨,一会低落。
少顷,严尤起身,扬雄要送,第五伦连忙走过去为夫子推轮椅。
离开扬宅前,严尤一对白黑分明的瞳子看着第五伦,却问他道:“汝想学兵法?”
第五伦应诺后,严尤复问:“为何想学?”
这真是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啊,第五伦总不能说:“俺想学兵法,是为了以后造你家皇帝的反用!”
他只能模棱两可地应道:“四夷犯边,天下不安,羽檄争驰无少停歇,大丈夫岂能久事笔砚间,当效傅介子、陈射声,为国赴难。”
“假话。”严尤却不爱听,摇头道:“如今非是四夷冒犯中国,而是中国无故侵凌四夷,能让边塞平息的,绝不是刀兵。”
这位大司马却有一颗反战的心,严尤又对扬雄道:“子云这弟子连这点都看不清,果然需要学兵法啊。这样罢,你有闲暇时便去大司马府,我有《吴孙子》《司马法》《六韬》等,可借你一观。”
第五伦作大喜状,应了下来,乱世将至,他以后肯定是要带兵打仗的,总不能靠前世玩“低端战略游戏”时那三拳两脚的微操打江山吧。兵法教不了具体战术,却能让人提高战略素养和对战争的认识,不可不学。
等严尤走后,第五伦又好奇询问轮椅的扬雄,严尤来作甚?
扬雄也不瞒他:“先前匈奴老单于死,新单于不是派了使者来求和亲么?”
“天子派了宁胡阏氏(王昭君)的侄儿、和亲侯王歙去迎匈奴使者入常安,朝中对匈奴国策可能会有变化,于是大司马特地门咨询我。”
“匈奴事,问夫子作甚?”
这话扬雄可不爱听了,拍着轮椅的把手怒道:“你这孺子,真当老夫只知道饮酒作赋?也太小觑我了。且让你知晓,成哀年间,但凡有匈奴事,成帝、哀帝必召我问对!”
第五伦确实不知道扬雄会这个,他还真是块宝啊。
一旁的侯芭却是知晓的,说道:“前朝哀帝建平四年(前3年),匈奴单于书请求来朝。有人说,匈奴单于每次来朝见,都没有好事,比如宣帝黄龙时、元帝竟宁时,单于南下后,没过一两年二帝就驾崩,或许是胡巫使用了厌胜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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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哀帝正好患疾,有些害怕,便询问朝中公卿,彼辈都认为不必再让单于入京,反正接待要虚费府帑,且让他回去罢。”
“可若如此,中原与匈奴的宾属羁縻必将决裂,恐将导致边塞战火再起。当时夫子是黄门郎,书劝谏,列举自周秦以来中原与匈奴战和事例,说服哀帝召还匈奴使者,答应单于来朝。”
说到自己的得意事迹,扬雄也有些飘飘然:“然也,事后哀帝还赐了老夫帛五十匹,黄金十斤。”
说到这老扬雄却忽然停了,因为他记起来,那些钱帛,却是全用在送两个早逝的儿子回蜀中安葬,悲乎。
而且也怪,匈奴单于来朝见后,没两年汉哀帝还真驾崩了。
第五伦却来了兴趣:“夫子在奏疏中如何说?想必一定文采斐然。”
“记不清了。”
扬雄明明记得,却已不想再说。
侯芭笑道:“我倒是将夫子的奏疏抄了留着。”
“快拿来。”
等侯芭将压箱底的奏疏副本找来后,扬雄靠在轮椅闭目晒着太阳,第五伦则坐在席读了起来。
全文逻辑缜密,引经据典,且对史事极其熟悉精准,不乏真知灼见,堪称一篇雄文政论。
而当读到下一段时,第五伦禁不住念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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