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却不是五威司命府。”
“那是何处?”
郭弘叹息道:“郡国邸狱。”
郡邸狱治天下郡国计者,属典乐大鸿胪管辖,地点在常安城边,据说汉宣帝就是在那长大的。
一般来说,动用郡邸狱只有一个原因:一次性抓的犯人太多,五威司命狱中塞不下了!
今夜之事,连第五伦这不太相干的都来带走,可想而知,与王宗关系亲密的豪贵们恐怕都逃不掉。几百千的人塞进郡邸狱里呆着,时值严冬,一晚恐怕就要冻死十几个,次日只剩一具梆硬的尸体,裹着草席抬去乱葬岗扔了,谁还管里面某人无辜某人清白?
明明已极力避祸,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卷了进去,第五伦只恍然,自己从第一次出入五威司命府时,就已身处旋涡中了。
他和第八矫死倒不至于,但作最坏打算,只怕要做好蒙冤远徙的准备。
就在众人走到宣明里门口时,却有几人拦在里门处,当先一位关西浓髯大汉,正是国师府元士隗嚣!
郭弘也瞧见了,皱眉前拱手:“隗季孟,这次又是自发前来?”
“不,此番我是奉国师公之命而来。”
隗嚣亮出了国师刘歆的符节,又看向第五伦,笑道:“郭掾吏,真是巧了,国师公有事来找第五伦问话。”
郭弘不甘示弱:“隗元士,我亦是奉命行事,要带第五伦及证物回去。”
隗嚣道:“是为了功崇公一案吧?郭掾吏有所不知,那天第五伦出了功崇公府,后脚就随我进了国师府,有些事,我可以替他解释。”
这意思很明白:第五伦已经选了边,有国师公罩着,别想带他走。
郭弘勉强道:“既如此,不如同去五威司命府中解释?”
“放肆。”
隗嚣面色一板:“我官衔比郭掾吏要大,不如派个相匹的来,比如……右司命孔仁。”
孔仁下午时就被陈崇软禁了,因为他的妻子也牵涉此事。司都自身难保,郭弘越发缄默,新室政出多门,遇到这种情况还真就看谁秩禄更大,背景更硬。
而他心里也清楚,第五伦与王宗翻脸的事,还在常安城里流传呢,将此子也顺便诛连,确实过分,与小杜律的理念不合。
“既如此,下吏就只能再跑一趟了。”郭弘最终还是让步了,朝隗嚣拱手,只带着甲士与那画离开。
第五伦长唏嘘,朝隗嚣作揖:“多谢隗元士,又一次帮了我。”
“明日再去感谢国师公罢。”
隗嚣点着第五伦笑骂道:“你这孺子,这几日可害苦了国师,区区几个数字,便让他废寝忘食筹算,听说功崇公出事,第一时间就派我来将你护下。”
这是为什么呢?为了第五伦留下的圆周率和算法,还是念在与老友扬雄的交情?
也可能是第五伦那天进了国师府拜谒,在旁人看来,他已选择了站边。
第五伦虽免受一场牢狱之灾,但宣明里外头,奋武军彻夜巡逻,五威司命的爪牙还在明火执仗到处抓人,不知今夜有多少家庭会牵连残破。
扬雄说得真对啊,客徒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这常安实在是太危险了,动辄惊涛骇浪。
第五伦心念第八矫安危:“隗元士,功崇公府现在……”
隗嚣知道第五伦想问什么:“王宗身处掖庭狱,至于他府中,从家监到奴仆,甚至是一条狗,都统统被抓到郡邸狱去了,伯鱼那宗兄也不能幸免……他放着好好的太学生不做,当什么公府冼马?这下可洗不清了。”
“也莫要想着救他出来,此案牵涉甚广,连奉新公卫将军王兴及其家眷也被缉捕。”
隗嚣挥手道:“伯鱼且回家中,紧闭门户,今夜还长着呢!”
……
暮鼓已尽,常安十二城门紧闭,八街九陌只剩下奋武军巡行,而五威司命府的人手有限,陆续抓捕主要案犯后,终于腾出手,派人到城南太学来了。
“汝等凭什么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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