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弄假成真,把常安城叫这俩名的都找来,让占卜的一个个算,最后确定下来,冠前街卖饼商贩王盛、覆蛊门看门小卒王兴成了幸运儿。不但封国公,还入选新朝中枢十一重臣之列,王兴就做了卫将军,不过本职仍是看门——看管寿成室禁中公车司马。
王兴还娶了王宗的姐姐,二人做了亲戚后,府邸相邻,经常往来。
王宗又对奉新公介绍道:“第五伯鱼年纪轻轻便是高名之士,德行传于众人之口,试问如今常安八街九陌,谁人不知你孝义之名?”
顺带连第八矫也夸了:“至于季正,亦非凡俗,于太学举旗,众人云集响应,简直是当世王咸。”
他赞道:“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小小临渠乡居然出了你二人,宛如鸾翔凤集于一木,实在难得。”
“吾等不过是凡俗匹夫,竖子侥幸成名罢了,岂敢得功崇公谬赞。”
第五伦连道不敢,对方越是如此,他心中警惕度飙升,倒是第八矫没见过大世面,被这些溢美之辞迷得有点晕。
奉新公适时说出了备好的话:“莫非功崇公方才所画,就是二人之事?”
众人随王宗来到院中,却见几个奴婢或站或跪,双手持着着帛画展开。
“功崇公善画。”奉新公王兴说道:“人物衣冠皆栩栩欲活,平素轻易不下笔,汝等今日有幸一见。”
几人凑近一看,虽然不太懂,但看得出两幅帛画工笔重彩,勾线匀细有力,画的很用心。
一幅画的是室内之事,用黑墨勾绘出两个男子形象,其中一位,头顶还是孩童鬟发,系帕头,正弯腰推让手中果子,看那颜色,是梨?
第五伦立刻知道王宗想干嘛了,果然,收买人心的套路还是隔壁老王家熟练啊!
“这是伯鱼让梨图。”王宗道:“听闻这故事后,寡人颇觉有趣,便描绘了下来。”
第八矫则定定看着另一幅,有些激动,那画场景在室外,人数较多,主角独占了中央及上侧位置,手里持着一面旗幡,神情刚毅。
“这是季正举幡图,虽千万人吾往矣,壮哉!”
王宗让奴婢将两幅画奉上:“二君初次来我府邸,也看到了,鄙府清素,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什相赠,寡人便将这两幅画,送给伯鱼和季正作为礼物!”
“多谢功崇公。”第五伦不卑不亢,淡淡谢过后接了过来。
但他的注意力不全在王宗和画上,反而瞥了送画的婢女一眼。
为了配合府中简朴风气,她们衣裙是短到遮膝的,脚杆露了出来,在极寒的天气里跪于地上,膝盖和脚踝冻得发紫。为了这场王宗精心策划的戏,不知已撑了多久,所以第五伦接画动作才这么快。
再看了眼第八矫那边,第五伦暗道不妙。
第八矫脸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只下拜对着王宗重重三顿首,这才双手郑重地捧过帛画。
“功崇公,这是我此生以来收到最重的礼,一定小心珍藏,传于子孙!”
……
在宴飨上时,也没什么歌舞丝竹之乐,王宗吃的是简单的粟饭豆酱,看他嚼得很卖力,反而是第五伦、第八矫案上有鱼肉。
第八矫问及为何如此,王宗叹息说听闻边塞又闹了饥荒,皇宫中天子都降食面有菜色,他这做孙儿的怎么吃得下嘉柔美食呢?
奉新公王兴就是个捧哏,立刻接话夸赞王宗的贤能与自省,听得第八矫频频点头。
第五伦则心口不一,主要是这些路数他太熟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第八矫就是普通小地主家的儿子,自小在乡中没甚么名气,进了太学也不甚出众,直到前日为了救出第五伦豁出去一把,才被推到了潮头。
这潮头的风景,和一直被掩盖在波涛之下做小浪花时,确实大不相同,被人夸得多了,任谁都得飘飘然。
而功崇公独到又高明的赠画之举,直叫第八矫寒毛直竖,颇有古代侠士得主公赠宝剑名马香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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