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王家这次去大理贩卖的货物巨大,王家吃不了这么大盘货物,所以临行前通过临安行会联络几大商户,共同出资,其他商户则将款项或者商货兑成“会子”。
王家因这次行会,也将家中财物兑成“会子”,全权负责大理商贸。
赵诵这才记得,大宋大额的商贸交易,商人带银钱上路并不理想,那铜钱光是一贯就很重,那重量可想而知了,而且也存在很大的风险。
古代商路上经常出现啸聚山林的盗贼,钱财货物在半道上被劫走也是常有之事,更何况还是边境商贸。
当时宋廷规定,在两浙西路临安府所用的是会子,但到了成都府路、夔州路,则是“钱引”。
“钱引”与“会子”的最大区别,是它以“缗”为单位。
“钱引”的纸张、印刷、图画和印鉴都很精良。
但“钱引”不置钞本,不许兑换,随意增发,因此纸券价值大跌。
赵诵记得,钱引到南宋嘉定时期,每缗只值现钱一百文。
随着通货膨胀,会子,如今一贯也不到600文了。
王家损失大批货物,而王安父母身死,王家参天大树一倒,猢狲皆散,很快在临安行会也失去了话语权。
紧接着债主上门,赵叔一气之下病故,王安手忙脚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如何筹划,情急之下,只得出售王家产业,拆东墙补西墙,先补了窟窿再说。
但没想到王家的窟窿太多了,那是一笔巨资啊!
至此,王家一蹶不振!
......
如今谈起这些,赵平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赵诵不禁有些同情。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赵诵问赵平。
赵平不知该如何回应,怔了怔才道:“这几年活得很累,而我只是个下人,主人吩咐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主人不在了,我不知道做什么了,只想守着主人的家产等他回来罢。”
“守业?”赵诵忽然肃穆起来,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并不认为下人身份怎么样,我还是个僧人呢。而且下人又怎么了,你可知古人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只是拘泥于身份二字,那还期望什么,不用吃饭了,吃饭也没用啊,还不如不生下来,浪费粮食。”
赵平被赵诵说的话逗笑了,特别是那最后一句“不用吃饭了,吃饭也没用啊,还不如不生下来,浪费粮食”,被这么一说,想了想却是不甘心。
那可是父辈的拼搏啊!
他忽然记得爹爹临终前说的“要和王安相互扶持一事”,只是王大哥不在,没有个商量的人。
赵平心道当年九死一生,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人死鸟朝天,最惨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
他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抬头见到赵大哥那自信的面色,心里有了一分计算。
不过他诧异的是,赵大哥像是书院的老学究一样,还在不停地说教,那唾沫星子都朝着他脸上飞来。
这赵大哥年纪不大,怎么跟爹爹一般啰嗦?
的确赵诵自顾自说着,全然不顾赵平的感受。
“人要活下去,头等大事就是吃饭,你现在的确有钱,那是王安留下来的,而且那钱揣在兜里会一点点少下去,总有一日坐吃山空。人若是安分守己,不去折腾,这世界会怎么样?”
赵平很是赞同赵诵说的,点了点头,坐吃山空的例子很多,想想就是细思极恐。
“你家主人也给我留了钱,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我拿了钱受之有愧,可我不拿,根本就活不下去,那我怎么办呢,我只能拿着这笔钱去做事情,等将来收获千倍万倍了,再报答王安赠银之情。”
赵平听了有些惭愧,若不是王大哥倾囊相助,光是爹爹吃药诊金就要压垮他们家了,而王大哥后来更是后来将卖房、田地的钱都交给他,何尝不是一种信任与襄助。
只是王大哥现在何处?
赵平恨不得立即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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