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话显然就没什么营养,体现不出张延龄“高超”的廷辩水平。
朱祐樘道:“建昌伯,你不会不知道鞑靼贡的目的吧?”
“陛下,臣猜想的话,他们自然是想恢复边市的贸易,想继续让我大明跟他们互通有无……准确说,把他们所没有的东西给他们,而他们能提供给我们的……寥寥无几。”张延龄道。
朱祐樘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你对重开边市有何看法?”
张延龄还没等回答,一旁的徐溥走出来道:“陛下,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不应在尚未见到鞑靼使节之前,就做定案,尚且不知鞑靼人的意向如何。”
张延龄道:“所以说徐阁老你就是太谨小慎微,没见使节之前就不能商议了?再或者说,为什么一定要见他们的使节?贡品留下,人直接赶走,我觉得倒是最好的选择。”
吏部尚书屠滽道:“两国之邦交之事,岂容儿戏?”
“屠尚书说错了,鞑靼可不是什么国,他们不过是我们大明的附属藩地罢了,今年可是他们主动不守臣道在先,现在被教训了,改而来贡,主人家还会给他们好脸色?”
张延龄的话显得很激进。
众大臣,还有皇帝,脸色都不善。
道理听起来也对。
但大明一直以来追求的也仅仅是九边安定,既然鞑靼人都主动来贡了,没理由不相安无事。
“陛下,或许因为臣是主战派的缘故,所想所念都乃是不能惯那些不臣之人的毛病,贡可以,谈任何的条件都不可……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跟诸位同僚的意见相左,若是有冒犯到诸位主张的地方,你们……就受着吧!哼哼!”
张延龄前半段是目中无鞑靼人,后半段就是目中无在场之文官。
朱祐樘本来还觉得这个小舅子有点不识相,明明都让萧敬提前去提醒他自己的意向,这小子还在这里唱反调。
但仔细一琢磨。
瞬间恍然。
这小子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朕,他不想去迎接鞑靼使节啊。
你不想去,朕偏让你去!
朱祐樘道:“朕先不探讨如何回复鞑靼人的问题,只说你觉得朝廷应该派任何去迎接鞑靼使节?”
张延龄道:“陛下,只要不是臣去,谁去都可。”
“哦?这是为何?”朱祐樘还饶有兴致在追问。
张延龄认真回道:“陛下,臣都说了,自己是主战派,臣从来不认为跟鞑靼应该用和谈的方式,一定是要用武力令其屈服,甚至是将草原整个纳入到大明的版图,所以臣去迎接必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可能会有损我天朝邦的威风。”
徐溥道:“建昌伯,既然你也知自己取得了西北的军功,由你去跟鞑靼人会面,恰好可以恩威并施,令鞑靼使节有所收敛,不敢提出过分主张。”
“徐阁老,我没听错吧?以往你可是觉得我最不懂规矩,简直是将大明典制破坏了个遍,现在你居然推崇让我去当迎接外邦使节的代表?你不会也跟我一样,转变成主战派了吧?”
张延龄的话,让徐溥很是着恼。
但他所遵循的正是“敌人所拒绝的正是我所要支持的”的辩证观,知道张延龄不想去,当然要推着张延龄往前走。
朱祐樘道:“其实朕也觉得,徐阁老所言在理。”
“陛下……”张延龄当然要体现出自己对此事的反对。
朱祐樘一抬手打断了张延龄的申辩,道:“既然徐阁老都推荐你去跟鞑靼使节会面,朕就派你,协同礼部之人前去迎接,鸿胪寺方面也派人协同。”
“臣遵旨。”礼部尚书徐琼出来领命。
有些大臣很着急。
之前张延龄迎接地方藩王,皇帝就有意让张延龄往礼部伸手,不过因为地方藩王的事还算小,不能形成什么气候,以及后来出现李士实的案子,张延龄在礼部也就没形成任何气候。
但现在不同了。
张延龄相继在户部、工部和兵部混出名堂,现在再出面迎接鞑靼使节,那岂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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