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府。
李东阳接待了几名白日前来造访的宾客,为首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闵珪,同时前来的还有通政使司通政使元守直、翰林院侍读学士王鏊、工部左侍郎徐贯以及户部左侍郎佀钟。
这些人前来目的,是为了问询内阁在张延龄事上的“偏袒”,或是说内阁对参奏张延龄出力不足,尤其徐溥在朝堂上替张延龄说话等等。
说白了,他们认为内阁当挑起杜绝外戚乱政的重担,而不是遇事搅浑水当骑墙派。
“宾之,朝中近来多有非议,多是认为外戚乱政迹象已显现,外戚干涉六部事不胜枚举,先有户部盐政,后有工部勘审,皆都用了外戚张氏一人。”
“陛下对外戚眷顾日隆,外戚中饱私囊而不知检点,若内阁诸位阁臣不出面阻止,只怕将来将成大明朝廷之大患”
闵珪把事态说得很严重。
李东阳听了心里却有些着恼。
要打击张氏外戚,你们打击好了,什么方法没用过?现在发现所用的方略没有成效,就怪我们内阁没有出来行统领之责?
关键是你们觉得能驳倒张延龄,倒是在朝堂上多出手啊!
为何只有一个刘璋出头,每每跟张延龄针锋相对?
李东阳道:“外戚乱政,内阁对此的确早有防备。”
元守直问道:“那为何内阁一直迟迟没有动向?”
“诸位,前日在朝堂上的情况,想必都看得很清楚,内阁也并未站在支持外戚的立场上。为何不能令陛下降罪外戚,要归咎于内阁?”
李东阳也实在是不耐烦,说了一句重话。
在场几人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点过分,对李东阳施压太明显,引起反噬。
李东阳环视几人,皱眉道:“说他中饱私囊,当初户部盐政行变革时,他在朝中据理力争要让朝廷出借两万引盐,甚至将他自己身家押在其中,虽是坏了规矩,但总归他是在为朝廷做事。”
“当时各地盐价腾贵,未有任何人为陛下出谋划策,陛下甚至还亲自于民间探访,诸位扪心自问,当初你们可有为此事思虑过?”
闵珪急忙道:“宾之消消气,不过是在商议对策。”
李东阳或也是觉得自己口气太重,怎么说内阁也是大明朝朝堂的中流砥柱,出了事情,也不能把事都推给别人。
这群人前来,更大的目的是要问策。
“唉!”
李东阳重重叹口气。
“事后内阁也曾总结过,只能说外戚张氏一人做事滴水不漏。”
“这”
显然在场之人并不赞同所谓张延龄做事滴水不漏的说法。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
李东阳续道:“就以当日在朝堂劾他三事为例,第一件是他带太子到民间与人殴斗,令太子置身险地。”
“诸位站在人臣的立场上,的确认为他罪大恶极。”
“但诸位可有站在陛下立场上思虑此事?对陛下来说,太子生性顽劣,太子出宫都乃陛下所默许,若臣子能对太子行向善规劝和引导,哪怕其力微陛下都不会责怪,更何况张氏所做之事,乃带太子到民间私访了解百姓疾苦,太子主动与人殴斗,也出自宽仁待百姓之心。”
“如此一来,陛下如何能怪责于张氏?”
闵珪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说到这里,还说起张延龄有功劳?内阁商议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
元守直道:“宾之,当日太子出宫与人殴斗,多半为张某暗中挑唆,太子出宫本就为错”
李东阳语气冰冷道:“说诸位没有设身处地去思考问题,诸位还真是,现在不是张氏有无过错,而在于陛下认为他有对错与否。”
“这岂能以天子好恶,区分对错?”元守直还就是认死理。
李东阳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何张延龄每次都能“得逞”。
眼前就是一群犟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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