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点了点头,眉宇之间有忧色。
刘健似有无意道:“却说这建昌伯,今日早些时候便入宫,听闻是从内帷出来的,外戚受宠如此,乃大明国乱之始,我等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妙。”
刘健本来只是提醒李东阳,不要跟张延龄走得太近。
但李东阳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很微妙的消息张延龄居然是从内宫出来的。
那就是说,张延龄之前是跟皇帝见过面的。
那之前张延龄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是否有可能为皇帝授意?
孔闻韶面圣的仪式,终于开始。
奉天殿内。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在他身旁两侧,是司礼监两位秉笔太监陈宽和韦泰,仍不见萧敬身影。
在丹陛大乐的伴奏之下,孔弘泰与孔闻韶叔侄二人,代表文庙向皇帝献礼。
随即文臣分列两旁,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见面的礼数结束之后,由礼部尚书倪岳走上前道:“陛下,此番宣圣传人及宗子来京,乃为其尊求药,还望陛下赐药能了却宗子一片孝心。”
求药求到皇帝这里来。
作秀也太明显。
朱祐樘笑着点头道:“着太医院,开药方及找寻灵丹妙药,朕也望宗子之父能早日痊愈。”
因为孔弘绪被剥夺爵位,使得在称呼方面很别扭。
倪岳再上奏:“陛下,宣圣宗子已近成年,以他孝心之表率,应当早定宗祠嗣位之事,礼部及太常寺请陛下定夺。”
说着,倪岳从怀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奏疏。
这份奏疏其实早就有原样的一份呈递到朱祐樘那边,现在不过是要走个形势。
这大概就是在说,既然正好遇到衍圣公世子来京师求药,朝廷以礼数接待之,那不如就趁机把衍圣公世子继位人的身份给定下来,免得以后再有人觊觎。
其实在场之人都能听出来,若今天把继位人的问题定下,来日朝会上可能就要直接宣布。
张延龄用促狭的目光望着李东阳。
“若到那时,李东阳想不嫁女都不行。”
随即太监陈宽走下来,接过倪岳的奏疏,准备将奏疏呈递到朱祐樘手上。
突然于此时,从人群之后走出来一人,显得很贸然,走上前行礼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好端端的衍圣公传承继位人确定典礼,因为张延龄的走出,而被破坏。
众人皆都用愤恨的目光望着张延龄。
之前他们就在怀疑,为何皇帝会让不学无术,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读书人的张延龄前来观礼,眼见张延龄出来破坏仪式,心中担忧实际发生,每个人的愤恨都体现在脸上。
倪岳转过头怒视着张延龄道:“建昌伯,不得造次。”
朱祐樘看到这一幕,本也想叫停,但突然想到在来之前,自己小舅子所说的那番话。
不需要他违背公义,只需要让张延龄把话说下去便可
“国舅,这是何等庄严之时,你有何事不能等到来日再说?”朱祐樘板起脸,好像要教训张延龄,但言外之意,你的话若很要紧也可以现在就说。
要让张延龄说下去的意思。
张延龄道:“臣启奏陛下,此事事关到京师一桩大案,乃一人于京师中白昼中玷污女子,且将其勒杀,事关京师礼教之大事,臣不得不奏。”
这话一出口,在场多数大臣仍旧觉得张延龄在无的放矢。
但也有人神色有变。
张延龄这说的,不明摆着就是孔弘绪当年的恶行?趁孔弘绪儿子要定嗣位人时,张延龄突然就跑出来上奏跟当年近乎一模一样的案子,指向性太过明显。
倪岳恼火道:“建昌伯,此并非衙门公堂,你若有案子,可以交由顺天府或刑部,朝堂神圣之所岂容你放肆?还请陛下对其治罪。”
在场很多人也在打量倪岳。
建昌伯是很无的放矢,但因为这点事你就让皇帝治他罪,你是不知道皇帝有多偏向他是吧?
朱祐樘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
爱咋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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