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官军了,就好好当兵,家里新开荒了五亩地,足够养活我们,你不必牵挂,要对得起那份饷银。”他的媳妇替他披上自己亲手做的那身树皮铠甲时,曾这么嘱咐他,语气里在惜别之余,还充满了喜气。
何恩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当上县里的刀盾手之后、家里人在左邻右舍的眼里地位陡升的关系,刀盾手每个月有七钱银的军饷,还可以格外在衙门里领一匹麻布,一斗米,福利之好,绝对令人羡慕眼馋。
想到这里,何恩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里面装着他的树皮甲胄和干粮,刀和盾则紧紧的捆系在包袱下面,这样可以用包袱护住它们,避免被雨水打湿,这两样可是他视为命根子的东西。
此刻,他正步行走在吕宋岛中部泥泞的道路上,天下小雨,长长的行军队列走在朦胧的雨中,每人头上都顶着一片芭蕉叶子,沉默的踩着前面人的脚印,不时有骑马的纠察从队列边跑过,马蹄溅起的泥水能甩人一脸。
“何恩,你说,前面那些马尼拉兵,他们身上穿的铁甲有多重?”
走在他旁边,同样被作为奎松刀盾手征集入伍的国福,轻轻的问道。
“不晓得。”何恩小声答道,目光羡慕的盯着前方的铁甲兵队列,一如当初他从家里出发时道旁乡人的眼神。
“我猜有十来斤吧,刀都不一定砍得进去。”国福嫉妒的道:“要是我们能当上马尼拉兵就好了,我听说他们的月例足足有二两银子。”
“少做梦了。”何恩笑道:“那是汉人才能当上的,你又不是汉人,你是奎松人。”
“不见得,你没听队长说吗?夷州军是以军功为晋升的,又不是看出身。只要有军功,就可以被挑选进入夷州军马尼拉营。”国福哂道,一副你不知道的神情:“队长可是去马尼拉开过会的,他说的准没错。”
“当真?”何恩一喜:“那这次我们去卡西古兰,只要多砍几个人头,就能进马尼拉营?”
“几个可能不行。”国福摸着下巴道:“我打听过了,夷州军功制度很特别,记得是按一到十等军功计算的,有点复杂,不是汉人要想进入马尼拉营,需要五等以上的军功才可以。”
“五等军功以上?”何恩有些急切了:“那得砍多少个脑袋才行?”
“起码二十个吧?”国福也不怎么确定,咂嘴道:“我也不清楚。”
“二十个啊”何恩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作为以前从没杀过人的农夫,要砍二十个人头确实有点困难,两人正琢磨着,却不防后面有人拍了一下他们的脑袋。
急回头一看,两人冷汗都下来了,原来是奎松刀盾营的营总,恰好走到了两人的身后,听到了他们的说话。
营总姓王名天霸,吕宋汉人,身材不高却很壮实,当他站在何恩、国福两人身边时,一股子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咄咄气势就扑面而来,压得两个奎松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行军路上,禁止聊天说话,此乃军法,等扎营后你二人负责挖掘三十丈的壕沟作为惩罚。”王天霸简练的宣布了处罚,何恩二人大气不敢出,低头乖乖认罚。
见两人服软,王天霸冷哼了一声,就要大步离开。
不料后面的何恩突然开口,问道:“营总,我们在前面立了军功,真的可以加入到夷州军马尼拉营里面吗?”
王天霸脚步停了一停,但立刻又继续往前走,嘴巴里飘来一句话:“做什么美梦,新兵蛋子,当几年兵再说吧!”
雨幕连连,何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情绪低落下来。
旁边又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抬头时,他认出这个披着蓑衣的人是营里的教导员郑寒。
教导员这个职位也是夷州军新近才有的,有人把它理解为监军,但看起来又和大明官军里的监军有所不同,因为大明官军里的监军一般一支军队就一个,而夷州军每五百人一营的营头里有教导员,三千人一军的军里还有政委,一支军队等于有七个监军,这也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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