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就够了,那几个人可是诸彩佬等人,跺一跺脚整片海都要抖的角色,我们这样的人家手底下不知杀了多少,且莫要小看!”伍长道,口气一下严肃了许多。
“原来那就是诸彩佬!”两个兵吐了舌头:“前年打散了南海卫游击军的就是他,听说那一战死了几百人,血把海水都染红了。”
“南海卫那一仗算什么,再前些年,碣石卫送一批粮船过海,碰上了诸彩佬,那凶神不但抢了船,还把护送的官兵一个个割了头,趁天黑堆到海岸上,垒了个京观,连南京兵部都惊动了,派了大员下来,但是好像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咳,这样的悍匪,竟然也会被抓住啊。”
伍长听了两个兵的议论,不禁冷笑道:“所以说,一个诸彩佬能抵千万个死人头,你们知不知?俞大人为什么一直把船摆在大海上,而不进港上岸去歇息歇息呢?平时乘船出海,军门见一城就歇一城,从不拉下,今日怎么宁肯在海上吹风也不进城呢?”
“不知道。”两个兵一齐摇头,都把好奇的目光看向伍长。
被手下仰视,伍长顿时觉得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他咳嗽一下,肃容道:“你们想啊,诸彩佬这样凶的人,都被拿了,那拿他的人,必然更凶,我们军门惹得起诸彩佬这样的人吗?”
“惹不起惹不起!”两人齐声道。
“嘘,小点声!”伍长慌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扭头观望,发现没人在这大风天出来后才宽心下来:“被人听到你俩就死定了!”
两个兵想着,是你提的问,死也是你先死。
“军门连诸彩佬都惹不起,自然更惹不起拿下诸彩佬的人了,而这样的人,就在鸡笼港里,所以说,我们怎么能进鸡笼港去,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哦~”两个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哼,但是这么厉害的凶神,我们当兵的却不必怕的。”伍长懒懒地说道。
“为啥啊?”
伍长一笑,扮出神机军师的模样:“你们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拿下诸彩佬的,可是夷州大海盗聂尘,这人一向重情重义,针对的是世家大豪,对有钱人从不手软,但对穷人小角色,却是出了名的仁厚慈祥。他在夷州接受流民,给地给房子,从福建广东过海逃难的人天天都有,沿海的城镇乡里人尽皆知啊。”
“这我听说过。”一个兵插嘴道:“我老家在兴化府莆田县,海边的疍民有很多就逃到夷州去了。”
“我没说错吧?”伍长道:“夷州以前是蛮荒之地,如今可不一样了,听说那边论繁华,已经跟福州差不多了,每日里进出的商船一条接着一条,满地都是银子,捡都捡不完!”
两个兵咽着口水,露出神往的神情,目光游离:“这……真好啊~~”
三个人杵在甲板上,痴痴地望着天,露出傻瓜般的表情,任海风呼啸,也陷入妄想中发着呆。
“喂!你们干完没有?”有人从底舱中露出一个头来,冲这边高喊:“弄完了百户叫你们下来赌钱,桌面上银子多哦,不来就是傻蛋!”
三人一惊,伍长答应着“来了来了”屁颠颠地就过去了,临走时丢下句:“快些做,做完了才准下来!”
留个两个大头兵,一脸苦逼地继续洗甲板。
船队在海上航行了一天,黄昏时分,分作了两队。
一队由王梦熊带领,继续向厦门方向进发,这一队带走了大部分战船;另一队是俞咨皋的亲卫,约有十来条船,护送他直接去往福州。
鸡笼海面的炮声厮杀声对远隔一条海峡的福州城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福州作为福建首府,自五代时就已经初露东南第一大城的端倪,南梁建长乐城,以为京城,后代经过几百年变革,福州越来越大,到了天启五年,这座巨岜已经拥有三十万户的人口规模,直逼大明朝南京城,从某种意义上讲,福州在东南的财赋地位比南京还高。
风尘仆仆的俞咨皋在福州上岸,骑着马连脸都没洗,直接就沿着官道奔进城内,去福建巡抚衙门面见朱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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