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梦熊懵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军、军门,这、这从何说起?”
“我来问你,今晚的十六家海盗,都是谁你晓得吧?”
“晓得。”
“若是你对上其中任何一家,可有必胜的把握?”
“这个”王梦熊更加懵了,眼神躲躲闪闪地答道:“末将麾下只有两千兵,加上游兵六百也不满三千,要是杨六杨七这类的大海枭,末将是抵不过的,但是那些小海盗”
“不要逞强,王梦熊,你一家都抵不过的。”俞咨皋冷笑一声,直接拆穿道:“我是福建总兵,手底下的人能打多硬的仗我是知道的,若连这都不知道,我这总兵也就白当了,不如告老归乡,早些回去当个太爷。”
王梦熊脖子都红了,争辩道:“军门这就瞧不起人了,末将虽不才,但不怕死!”
“你不怕死,你底下的人呢?你一个人能打多少个?还不是底下人的效力才行。”俞咨皋继续冷笑:“你的亲兵不过两百人,余下的都是庄稼把式,不,连庄稼把式都不如!庄稼把式还会有一膀子力气,他们连力气都没有!只会混吃等死!”
这话严厉得诛心,王梦熊偏偏无言以对,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或者是个文官,王梦熊会跳起来抽对方的耳刮子,但俞咨皋知兵,深谙军队里吃空饷的劣根,王梦熊没话反驳。
俞咨皋叹口气,仰望苍天,天是墨绿色的,繁星密布。
“十六家海盗联手,这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南到北,从广东到天津,可以翻天!可以倒海!可以横行大明任何一处海疆,没人治得了他们!”
“十六家啊,好大的手笔,起码上五千数的海匪,起码两千条以上的船,王守备,你我扪心自问,若是这些海盗昨晚上是来打的福州,而不是这鸡笼,我们守不守得住?”
王梦熊窒了一下,脸色红白交加,半天说不出话来。
俞咨皋瞅他一眼,翻翻白眼:“守不住,守不住,老夫绝对守不住,福州城里那些太爷兵,个个肚子被我还大,胳膊比女人还细,怎么打?没法打!”
他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对王梦熊道:“我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聂尘横,有他横的资本。十六家海枭联手对付他,他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是他胆大危急时刻,他转头就想出了与我们暗中勾连、将计就计一石二鸟的对策,这是他聪明最关键的是,他在胆大狡猾之外,还有实力啊。”
“你看这片海,两三个时辰前,还阴云密布,这里一定靠满了船,船上挤满了人,都是凶悍的匪人,他花了多少时间料理的?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总之,在我们约定的时间之前,他就扫了干净,留下些渣滓给我们,这是什么?嗯?”
俞咨皋大力地在身边的舷墙上重重拍下:“这就是实力!别人抢不走夺不掉的实力!他留下这片空荡荡的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给我们示威啊!”
“你说,这样的人,我们笼络还来不及,你居然想给他脸色,你是不是傻掉了?!你打得过他吗?”
王梦熊脸色红得像猪肝一样,快要发紫了,憋了半天,他蹦出一句话来:“可是,十六家海枭联手的主意,是朱巡抚出的,他的原意就是借海盗的手,灭了聂尘。”
“朱钦相是个蠢材,百无一用是书生!”俞咨皋直言不讳地说道,但是声音压得很低:“他根本没有搞清楚福建海面如今的形势,就想当然是出这个馊主意,南居益在的时候,为何不动手搞聂尘?”
“是啊,为什么?”王梦熊尴尬地道,他觉得自己考虑事情和俞咨皋比起来差距太大了:“南大人在的时候,聂尘还不像今天这般成了气候,那时动手比现在要容易。”
“因为聂尘听话啊。”俞咨皋叹气道:“你见过哪一个海盗这么听朝廷调遣的?这人聪明狡诈,但识大体、顾大局,你听过他劫过哪一条官船吗?”
“没有。”
“他可曾骚扰过沿海城镇?劫掠过普通渔民?可曾上岸杀过一个无辜的百姓?”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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