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尘听了付之一笑,沈世魁觉得见毛文龙是头等大事,聂尘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见不见无所谓,你不肯见反而正中我下怀,我还不愿耽搁时间呢。
两人兜兜转转,转到南城城墙根下一片平房小院里,按亲兵所言,这里就是郎中们的栖身之地了。
推门入内,只见院里摆着十来张土台子,想必是用来放置伤员的地方,边上搭着棚子,里面有烧水的灶台、放着许多的木盆,架子上还晾晒着无数的白布条,一些瓶瓶罐罐和刀具放在土台边上,不过没有人在,只是从摆设来看,这里果然是郎中们的地方。
沈世魁让聂尘站在院里,自己进入平房里去找人,聂尘原以为他会带出来一个脸上涂着油彩、光着上身蓬头垢面的野人来,而且还会跳神,因为印象里的不开化民族巫医都是这样的。
但沈世魁领出来的,却是一个穿着青色对襟长衫、腰里系着宽腰带头上戴着皮帽子的中年富态男人。
富态男偏瘦,但很有神,皮帽子上镶了一块玉,被拉出来的时候,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本书,远远看去,书上印的还是汉字。
聂尘被惊了一跳,这形象跟自己的猜想差别太大了,完全颠覆性的差别啊。
“这是巫医?”聂尘觉得,说他是个南直隶的员外都有人信。
“这位就是我说的聂老板了。”沈世魁对那巫医介绍道:“他有位重要的人中了砭石毒,特意从南边过来求医的,请先生替他开一副药,他拿回去好救人。”
“哦?”那中年男子闻声上下打量聂尘,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要看透聂尘的面皮。
聂尘忙躬身拱手,附和道:“的确如此,在下一位很重要的朋友中了毒,现在情况很紧急,若是拖延下去,势必危及生命,所以在下特来”
“你是汉人?”
“呃?”被巫医突兀打断话头的聂尘愕然抬头,看向板着面孔的中年巫医。
“你是个汉人?!”巫医皱着眉头,见聂尘看他,重复了一遍问话。
“是有问题吗?”聂尘茫然的问,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巫医将袖子一拂:“我不给汉人治病,沈将军请他回去吧!”
说罢,他转过身去,竟打算不理睬了。
聂尘又惊又怒,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沈世魁忙向那巫医道:“这个聂老板是从倭国来的,不如”
“但他是个汉人,我可以给倭人治病,但不给汉人治病,沈将军知晓的。”巫医断然道,听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用余光扫了愣在那里的聂尘一眼,哼声道:“汉人最是可恶,我族里许多人都是被汉人害死的,要我给他们治病,妄想!”
“可我们也是汉人,你为何”沈世魁辩解着,问道。
“你是辽人,毛帅也是辽人,你们的兵士也是辽人,跟汉人不同,所以我可替你们诊治,但南方的汉人不同,我绝不会给他们治病的!”巫医恶狠狠的说着,抬步就要走,转身时皮帽子下的一根鼠尾辫甩来甩去:“我劝沈将军也少跟汉人打交道,他们”
“bng!”
“嗷!”
话未落音,伴着一声闷响,巫医人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聂尘将手里的棒子丢到一边,疾步上前接住巫医,将他抱在手里。
事发突然,连近在咫尺的沈世魁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万万没想到,聂尘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话不投机立马就暴力解决问题,干脆利落的敲昏了不肯就范的巫医。
“聂龙头,何必这样呢?”沈世魁一时不知道究竟该帮手还是该叫人,急道:“我可以再劝劝他的。”
“这混球说得这么决绝,定然不是口舌能打动的。”聂尘把巫医的身子拖向门口,任他的两只靴子在泥土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嘴里对沈世魁说道:“我将他弄到船上去,用满清十大酷刑来让他开口,他不是讨厌汉人吗,我就用他本族的法子来撬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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