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说他们这是卖直沽名,这些人,他们并不怕死,陛下越是对他们打杀,反而遂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得以名垂千古,受天下人的敬仰。所以卑下以为,对付他们,就得用他们的办法,他们爱舞文弄墨,那么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们若是喜欢阴阳怪气,我们也可以阴阳怪气。他们在乎的名声,我们就该从名声上头下手。这是卑下的一些浅见,还请陛下三思。”
天启皇帝背着手,很认同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错,不错,是这样的道理。朕从前竟没想到。原来读过书的人,竟有这样的用处。”
魏忠贤:“”
天启皇帝此时认真地上下打量起张静一,他发现,这个家伙也是很有用处的。
他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坐下道:“不需动用厂卫,便可让李文达这样的人屈服吗?可这天下有千千万万个李文达这样的人,若是不动粗,只怕会令朕烦不胜烦。”
张静一见天启皇帝居然很认真的开始讨教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走上了一个奸臣之路了。
可张静一不会错过这表现的机会,想了想道:“陛下所虑的,很有道理。当今天下的事实也是如此,人们视李文达这样的人铁骨铮铮,将这样的人当做楷模,所以才会有人前仆后继。归根结底,还是风气使然,若是不改变这袖手清谈的风气,便是杀了十个百个李文达又有什么用呢?”
天启皇帝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很快便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对呀。
这些人为什么非要和朕作对,不就是想要名望吗?
可为何只要和朕作对,便能得到名望呢?
若是这个问题不去解决,只是打打杀杀,那么这样的事就永远不能杜绝。
天启皇帝忍不住激动起来,他思量了良久,大笑道:“张卿的话,倒是发人深省。”
“透过问题看本质而已,陛下,这不算什么。”
“透过问题看本质”天启皇帝眼睛一亮:“此言令朕耳目一新,很好,你果然是个有才干的人,来,你坐下和朕说话。”
张静一也不客气,等宦官给他搬来一个锦墩子,他便坐上去。
天启皇帝原本只是将张静一当做一个随扈,觉得有张静一在身边,自己可以安心一些,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似乎带着考校张静一的心思,手指头在膝盖上打着节拍,而后道:“你平日读的都是什么书?”
这
这个时代,人们认为的正经学问,便是所谓的四书五经。
至于其他的,都是杂学。
你若说你是看葫芦娃或者奥特曼长大的,你肯定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张静一有些心虚:“卑下所读的,都是一些杂书。”
天启皇帝脱口而出道:“朕也一样。”
张静一:“”
魏忠贤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静一,他太清楚天启皇帝了,天启皇帝突然如此正襟危坐的和张静一说话,显然是存着启用眼前这个百户的心思。
果然,天启皇帝朝魏忠贤道:“取那份奏疏来。”
魏忠贤宛如天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似乎一下明白了,于是亲自去取了一份奏疏,先交到天启皇帝的手里。
天启皇帝随即将这奏疏随手交给张静一:“你来看看,这奏疏的奏言如何。”
张静一将奏疏接过,赫然发现,这是一本来自于辽东的奏疏,而奏疏的主人,居然令张静一禁不住一愣袁崇焕。
这是一场考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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