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有些意外,道:“这来的比我预计的要快,让他进来吧。”
朱勔进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穿着大厚棉衣,进来先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三人,道:“下官朱勔,见过宗巡抚。”
宗泽不认识朱勔,打量一番,道:“你是刑部派来的?”
朱勔从怀里掏出刑部公文,一脸恭谨的递过去,道:“是。”
宗泽接过来,打开看去,顿时皱眉。
这确实是刑部的公文,但这朱勔的履历,着实是拿不出手。
与他几乎一样,入仕不过三年,先是在开封府辖的鄢陵县做巡检差役,又被提拔到刑部,至始至终,这朱勔是官职,最高都不过是从七品,而且还是虚衔。
宗泽斟酌着,突然说道:“江南西路,原本是没有巡检的,朝廷设立巡检,保宁一方,你是洪州府第一任巡检,你要怎么行事?”
周文台与刘志倚也都在打量着朱勔,同样听得出,宗泽是在有意考校。
他们心里也有怀疑,这个朱勔,太年轻了,最多二十三四岁,就能来洪州府担任第一任巡检?
是关系户?
朱勔在去鄢陵县之前,就是开封府最底层混迹,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来宗泽的考校。
面对宗泽这样,他以前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他从容不迫,淡定自如,抬着手,道:“回巡抚,一则立威,二则立法。先雷霆手段,震慑不法再颁以酷法,严以厉行。洪州府,当可保宁。”
“怎么立威?”宗泽看着他问道。
朱勔沉色,道:“以人头祭,以牢狱警,以棍棒醒。”
宗泽一直审视着他,闻言眉头一皱,道:“你在鄢陵县这样做,上面有人相护,勉强可过关。这里是洪州府,大宋瞩目之地,你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无数人弹劾,谁都保不了你。”
周文台,刘志倚盯着朱勔,想看他的回答。
江南西路现在是风暴中心,洪州府是中心的中心。若是新政失败,没人能讨得了。他们这些主官固然是首罪,巡检司这类的鹰犬之所,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朱勔年轻,却有着超越常人的成熟稳重,他没有被宗泽的话所动,抬着手,道:“天子脚下,尚且森法,这荒蛮之地更需严苛。为了绍圣新政,为实现官家所提的国强民富,下官原身先士卒,百死不悔!”
周文台与刘志倚有些惊异的对视一眼,这个朱勔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迟疑。
宗泽眉头皱的更多,似有些不满,道:“自古以来,成事莫不是恩威并重二字,你怎么只讲威?”
朱勔道:“下官是巡检,巡检只有棍棒,没有糕点。”
宗泽注视着他,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微笑着道:“不愧是来尚书推荐的人,能有这番认识,着实不错。周知府,这是你的人,你怎么看?”
周文台见宗泽已经认可了这朱勔,便也点头道:“位置摆的很正,不错。”
朱勔见得到周文台认可,心里一喜,面色不变,镇定自若的道:“谢府尊。”
朱勔只是小事情,周文台说完,就看向宗泽。
宗泽目光看向黝黑的门外,表情平静,似乎在等着什么。
突然间,他看向朱勔,道:“你从外面进来,南皇城司的事,你知道了,怎么看?”
朱勔其实并不是刚刚进城的,两个时辰前,他还在沈括进来后,就在了。他与提前来到的几个兄弟碰头,对洪州府以及江南西路的各种情况进行了了解。
他见宗泽发问,表情楞了下,旋即就正色道:“回巡抚,南皇城司行事,固然没有差错,可南皇城司是江南西路巡抚衙门所辖,归属巡抚节制。这件事,须有须发下令,由南皇城司为主,巡检司协助。没有这些,与法度不合,容易被人诟病。”
朱勔的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一愣。
宗泽怔怔,周文台愣神,刘志倚若有所思,继而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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