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陶叹了口气,道:“官家大获全胜归来,明年必然改元,改元必有大事,有些人坐不住了,那些人容不得,我与你又怎么躲得开。”
有些人指的是旧党,那些人指的是章惇,蔡卞为代表的新党。
意思很简单,新党生气了,自然要出气,那他们这些被扫出朝廷的人,要遭到更严厉的处置了。
苏轼笑容收敛了几分,又自顾的喝了杯酒,道:“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哪里不能喝酒。”
吕陶看着他,神色微沉,道:“这一次,或许不太一样。他们双方势成水火多少年?明年若是改元,双方必然有一场大战!”
旧党断然不会想看到新法复起,新党则会全力推动新法。
在明年改元的关键时刻,双方的斗法要趋于白热化了。
苏轼想到了,目中有凝色,默然良久,道:“你想怎么办?”
这次换吕陶沉默了。
苏轼一怔,自顾的拿起酒杯喝酒,眼神一直看着吕陶。
吕陶是他的亲家,两人又是多年挚友,能让吕陶沉默的,必然是大事,他没有急着催促。
好一阵子,吕陶叹了口气,道:“王相公给我来信了,希望我们回京。”
苏轼手一顿,慢慢放下酒杯,嘴里的酒顿时不香了。
王相公,王存。王存拜参知政事,有资格被称为相公了。
“他不止给你写了信吧。”苏轼说道。
吕陶点头,道:“他刚刚上位,面对章惇与蔡卞,压力很大。身后的工部还不知道落到谁手里,他需要支持。”
苏轼面色慨然,转头看向西湖。
一阵风来,莲荷摇曳,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王存的想法,举动一点都不奇怪。旧党被新党清算的很严重,朝廷里所剩无几,王存想要立足,须要更多的支持,能够支持他的,还得是有能力,有影响的人,那么,苏轼,吕陶等人自然就是第一序列考虑的人选了。
吕陶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想回去,不过,这件事我昨天就知道了,我想,你要谨慎考虑。”
新旧两党的争斗,绵延几十年,互有胜负,但苏轼是一个特列。
不管新旧哪个当政,都容不得他。甚至是,他被贬低的最严厉之时,还是旧党主政的时候。
苏轼的仕途不如他弟弟,他的大部分时间,被贬低在外,最远的,在詹州,后世的海南,那是大宋流放官员最远的地方了。
加上这一次,他有些心灰意冷。
苏轼的目光从湖面收回,又喝了口酒,道:“我到了杭州才知道,其实,那些人没打算放过我,是要我入狱论罪的听说,是官家发了话:莫要为难苏先生。”
吕陶一怔,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继而他就沉色拧眉:他们要是回去,那不是令章惇、蔡卞恼火了,而是在打官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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