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盯着苏颂,韩宗道等人打量,神情不断变化。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出声,连忙又憋了回去。
苏颂是太皇太后留下的旧党领袖,韩宗道次之,偏偏这两个旧党大佬成了变法主力!
章惇,蔡卞等变法派,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御史中丞黄履出列,抬手道:“启奏陛下,御史台已经完成机构梳理,权职划分,请陛下下诏,以确立御史台改制后的地位,以监察百官,肃清吏治,打造清廉,高效的官吏制度”
赵煦双手抓着膝盖,强忍着难受,点头道:“此事由政事堂拟旨,邸报全国。御史台,刑部,吏部,分别对官吏进行不同角度,不同程度,各司其职的全方位的监察。要将奖惩制度落实清楚,行政过错行政处罚,涉及律法,一律去职,交由大理寺审判定罪。”
“臣领旨。”黄履举着板笏,退了回去。
开封府府丞曹政出列,道:“启奏陛下,大理寺卿空缺,请陛下及时选定人选。”
这件事,也是头疼。
赵灏拼命作死,没有按照赵煦的既定计划走。现在,英宗一脉,赵煦叔伯辈已经没人了。赵煦这一辈,以赵煦十七岁最长,其他人要么没长成,要么就是身体有问题。
大理寺这么关键的地方,赵煦自然要掌控在手里,这是这么久都没有摸定人选的原因。
“朕知晓了。”赵煦微微坐直说道。
曹政已经卸任大理寺卿,这是香火情,见赵煦没有定选,便退回去没有再多说。
接下来,朝臣们陆陆续续出列,逐渐抛开大政,开始聚焦于各部,具体的事务。
朝堂上的安静被打破,渐渐的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大方向上,是纠结于权钱二字,细节上就是这些政策的具体执行方式方法。
赵煦坐在椅子上,感觉着脸色愈发的烫,后来更加难受,不断的想咳嗽,却一直强忍着,静静的听着他们争论。
“下官以为,丈量田亩没有问题,也应该丈量,但得有所区别,不能一蹴而就”
“什么叫做有所区别?我倒是不这么认为,熙宁年间丈量田亩,查出了数十万顷的藏地,这是何等触目惊心!”
“现在与熙宁年间完全不同,地方上错综复杂,各种民乱此起彼伏,难不成要一边丈地,一边大军平叛吗?”
“不要危言耸听,我大宋太平盛世,即便有那也是疥癣之疾!丈量田亩,必须彻底,坚决,朝廷不能表现出软弱,否则只会事倍功半,甚至是半路夭折!”
“地方上的事情岂是朝廷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就说去年,朝廷派员江陵府检查府库,各府库都十分充足,但朝廷对江陵府上下贪渎,府库空虚十分清楚,却拿不到半点证据!”
“拿不到证据还好说,江陵府上书,大声喊冤,弄的朝廷极其尴尬,再想查,都没人愿意去了!”
“我看还是诸位太过优柔了,先拿了江陵府知府,将要害位置换一遍,有多少事情是查不出来的?”
“我看你是在朝廷的值房里太舒服了,光凭空想!就算朝廷将江陵府上下都换了,你就确定能查出来?即便查出一些来,找几个替死鬼就能了事。那被贪渎的钱粮,受害的百姓,混乱的民政,亏空的府库,你说,怎么办?”
“越是这样,就越要查,难道坐视不理吗?”
“当然要查,但要讲究策略,既要查出贪官污吏,也要追回钱粮,还要稳住府政,不是一棒子打下去,什么都不管的!”
“不要偏题,现在说的是丈量田亩的事!”
“都是一回事,我希望朝廷能轻重缓急,由易到难,有序,稳妥的推进”
苏颂,章惇等人抱着板笏,转过身,看着朝臣们争论不休。
他们固然是当朝相公,是新旧两党魁首,但也不是能控制所有事情的,尤其是在庞杂的政务上,很难统一所有事情。
赵煦忍的有些辛苦,头上冒着冷汗,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喉咙里太过难受,许久之后,他控制不住的低低的咳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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