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刚刚出了密室,走到前厅,一个禁卫匆匆上前,道:“指挥,杨绘来了。他带来了官家的手书,要求将陈朝,林城等人移交给大理寺。”
蔡攸并不在乎这些小喽啰,道:“口供录好,人证物证摆齐了,下午让大理寺来接。”
禁卫应着,道:“指挥,要不要见见那杨绘?”
蔡攸嗤笑一声,道:“一个致仕的相公算什么相公,不见。”
“是!”禁卫抬手,转身离去。
皇城司大门口的杨绘看着出来的禁卫,听着他转述:‘人证物证基本齐备,下午转移大理寺’,心底一松,根本没有计较蔡攸的托大,神色振奋,转身离开皇城司,直奔皇宫。
现在各项准备妥当,就差主审了!
这个主审至关重要,若是章惇的人,那案子根本不用审,章惇怎么说案子就怎么结。可主审要是燕王赵颢,那必然会极力的偏向他们!
因此,不管赵颢病的有多重,哪怕将死了,杨绘也要将他从床上拖下来,拖到大理寺的正殿上!
随着发酵,‘王安礼侵占永业田’一案,逐渐成了开封城热闹的中心,不知道多少人争相探听,揣摩这个案子。
王安石被罢相已经过去十多年,死了七年,‘新法’被废除、‘新党’被流放将近七年,即便现在‘新党’逐渐回归,但王安礼到底不是王安石,在朝廷位置也是不高不低。
按理说,不应该有多大的风波,但随着杨绘的下场,一些人悚然警觉,这个案子极其的不简单,已经初现了‘新旧’两党的角力!
这一天刚刚过辰时,大理寺就贴出了‘审案排期’的公告,赫然有着‘陈朝,林城等乱政案’。
这引起了一片哗然声,一些‘旧党’之人纷纷指责大理寺,这是‘未审被告先审原告’,是严重的舞弊,是党争的延生,严重违背了官家‘大理寺审断独立,不涉朝政’的旨意。
王家的‘仇家’着实不少,密切关注这个的案子,陆陆续续出现,避开‘新法’问题,对大理寺,王安礼口诛伐,连章抟击。
这些人的涌现,磅礴的压力就集中到了政事堂。
苏颂在青瓦房有位置,但那个气氛容不下他,所以他基本都在政事堂的值房里。
姜敬从外面端着一叠奏本进来,道:“相公,几乎全部是弹劾大理寺以及王安礼的。”
苏颂正在看着身前的公文,这是青瓦房转过来,需要他这个宰执署名以及生效,发给六部执行的。
苏颂面无表情,头也不抬,道:“送去青瓦房。”
姜敬看着苏颂无动于衷,犹豫着走过来,低声道:“相公,我听说,皇城司那边还有所动作,是冲着王相公去的。”
这个王相公,指的是杭州知府王存。
苏颂眉头一皱,淡淡道:“要罢黜王存,要么是官家下旨,要么是我点头,章惇没资格。”
从体制上来说,章惇是参知政事,是‘副相’,苏颂是‘宰相’、是宰执,章惇是苏颂的助手。没有苏颂点头,章惇没有资格以政事堂名义发布任何命令,包括罢黜,迁调官员。
姜敬听着,不敢说话了。
现在满朝野谁不知道,您老就是个临时的空架子宰执,真正的权力都在章惇,蔡卞手里。传言明年您就得走人给章惇腾位置。
这些话,姜敬自然不敢说出口。
他不说,苏颂也心知肚明,道:“章惇绕不过我的。”
说完,他将手里的公文合起来,神色平淡的看着姜敬,道:“你做的太多了,在京城你会有危险,去应天府吧。”
这是要发配他吗?
姜敬脸色微变,瞬间又明白苏颂话里的意思,慢慢沉下脸,低着头,语气平静的道:“相公,学生只是想救些人。”
苏颂面色如常,道:“我知道,所以不怪你。现在局势复杂莫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向章子厚等人,你做的再隐蔽也会成为他人的投名状。章惇不能拿我怎么样,但你没什么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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